舒青宁路过李戈睫门口时,不无好奇的看她一眼,再看看楼下一阶的honey,眼神忽然变得难以形容。他对李戈睫笑了笑,就算是打了招呼,动作敏捷,很快消失在楼道里。
李戈睫忽然感觉心里莫名其妙的郁闷。
她在家里和honey交代了很多“注意事项”,没过多久,李戈革如约而至。才进门呢,honey热情的迎了上去,一口播音腔:“一直听睫儿提起你,真人果然很帅啊!”
李戈革愣了愣,大略的看了一眼这位‘姐夫’,白白净净,腼腆,像个大学生。他伸手接住对方的握了握:“你好啊,我叫李戈革,初次见面......”
“我叫哈尼。”他答。
李戈革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老姐,她的视线立马挪开了。他笑了笑,对屋里的俩人说:“我们走吧。”
honey在门后提上了李戈睫事先准备好的“道具”——各种包装精致的水果、烟酒......左右手小心翼翼的平衡着东西的重量,跌跌撞撞的先下了楼。
李戈革凑李戈睫耳朵边:“老姐,都不和姐夫走近一点?从我进你家开始,你们俩距离都一米开外......不是亲密距离噢?”
李戈睫瞪了他:“你谈过恋爱吗?你懂吗?”,说罢三步两步的下了楼,挽住了honey的左手臂。honey受宠若惊,瞳孔地震,干活更卖力了。
上车后,honey坐在了副驾驶,李戈睫去了后排,她有点紧张,正襟危坐,生怕前面两人聊出一朵“花”来。
honey一如既往的健谈:“听说你是名警察啊,平时很忙吧?”
“忙啊,特别遇到案子没有头绪,时间就得连轴转。最近那三具女干尸的案子,听说没?”李戈革尽力找话题。
“知道啊,里面一个受害者我还认识,”honey忽然有些沮丧。
这一下就提起了李戈革的兴趣:“她是个怎样的人?”
“喜欢安静,独来独往,生活圈很狭窄吧。难以想象会有人想杀她。”honey叹气。
李戈革沉默了,接着车里变得安静,过了两个红绿灯都没人说话。李戈睫心想,大家不说话也成,省得穿帮,他并不知道弟弟这时正在进行头脑风暴。
等经过第四个红绿灯路口,李戈革忽然问:“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阿萌萌。”honey答,“但后来改了名,叫阿清。”
“是坠江校车上的阿萌萌,还是血被放干的阿萌萌?”他忽然问?
这一问,honey愣住了:“还能有几个?”
李戈革摇头笑了笑:“我就是胡乱猜想,这一路太安静了,听听歌吧。”他说完按下了收音机。他其实没心情听什么歌,阿萌萌这个名字很特别,所以他在坠湖死亡名单上一看就有了印象,之前他还奇怪着呢,怎么短短一个月,遇害者会有两个姓“阿”的。今天他忽然意外发现,更巧的事来了,两人都叫阿萌萌。他不禁想:“这是巧合么?”。
到了金色年华小区,戈妈戈爸老早就侯在了大门,戈爸张罗着在小区里找停车位,戈妈则是待在原地,静静等着“准女婿”下车。honey脚一沾地,老老实实、白白净净往那儿一站,戈妈眉眼瞬间弯成月牙,几步就迈到车前。
不得不说,外貌虽不出众,但看起来老实斯文的honey,确实符合老一辈对女婿的期待,更何况对方还识趣的提着各种见面礼。其实只有李戈睫知道,这份细心来自于自己的网络“搜商”,里面五花八门的记录了各种讨好丈母娘的方法,东西都是她自己在楼下小超市买的。
honey见到戈妈妈,一个紧张,又彪出了一口圆润播音腔:“伯母好,我是哈尼,睫儿的男朋友。”
戈妈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开心得合不拢口:“我女儿平时给你添麻烦了,早就想见见你,和你交流交流!”
李戈睫知道自己立马会被老妈抖出很多糗事,那可不行,更何况honey不是她真的男朋友啊。所以她不高兴的走过去拉了拉honey的衣角,挡在中间,看着老妈说:“妈,你是想要我男朋友嫌弃我,然后把我给甩了?”
honey秒接话:“我可舍不得,我只会觉得你更可爱!”。honey笑眯眯的看着李戈睫,演技满分,堪比影帝。李戈睫有点无语,自顾自提了地上的各种东西,大步朝小区里走,honey赶紧跑上前,殷勤的把东西都揽过来。
李戈革远远看着,嗤笑一声,心想,好戏开始了,看李戈睫要怎么收场。
honey的表现十分殷勤,除开健谈这一点,一进家门就跟着戈妈忙前顾后的准备晚饭,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李戈睫除了感慨某宝万能,更是感慨自己选“商品”的眼光,她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今天又遇到了那个舒青宁,如果这次的冒牌男友选择了这个好看邻居,不知对方是否会答应。
李戈睫确实对这邻居印象很好。他虽长得清秀至极,莫名地却让她感觉到充满男人味的荷尔蒙。她甚至曾经在梦里对他有过性幻想。
李戈革面容冷峻的看完足球比赛直播,一扭头,看到傻姐姐想什么出了神,嘴角挂着的笑宛如痴汉。
他不动声色的问:“遇到什么好事了?”
李戈睫咬一口手里的桃子,答:“最近涨粉了不行吗?我都快存出你讨媳妇儿的钱了。”
李戈革:“......”。又被她的话噎到。
不过嫌弃归嫌弃,有些话该叮嘱还是要叮嘱。李戈革脑海中浮现出这几天所看到的凶案现场照片——和李戈睫类似的相貌干净的女孩,被放干血液的身体,诡异的割腕方式和尸体颜色......
“姐,这段时间晚上不要出门,丢垃圾都不可以。”
“你这提醒多了,反而像在诅咒我似的,烦不烦。”李戈睫不以为然,继续吃桃。这时戈妈妈抬了水煮鱼上桌,这话题也就此打住了。大家围桌而坐,戈妈为大家盛好饭,见戈爸在一边拿出烟来准备点,邹着眉头一胳膊拐了过去,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赶忙笑了笑,把饭递给了honey:“小哈,你会抽烟吗?”。“伯母,我烟酒不沾。”honey答。戈妈一听,就像买到了好东西还得了赠品似的两眼放光,满意的点头。
“小哈,你是做什么的啊?”。
“我是个播音员,午夜场上班。”
“你这姓名可太特殊了,我第一次知道有人姓‘哈’......”
“伯母,那是我的‘艺名’。”
戈妈妈一听“艺名”就愣了。李戈革欢乐得在旁边咳嗽起来,她姐更急,直接在桌下踩了honey一蹄子。
“啊......”honey闷叫一声。戈妈赶紧问:“怎么啦?”。“我....我姓孙,哈尼是我的‘名’啊......伯母,我嘴瓢、嘴瓢啊......”。他疼得真想掉眼泪。
对话继续。
“这样啊......小孙啊,我女儿没给你添麻烦吧?”
“当然不麻烦,睫儿是我的甜蜜负担!”
“......”戈妈听完这土味情话,竟然一时接不上茬。李戈睫觉得尴尬得很,这人的“职业病”怕是又犯了。他弟弟抬起桌子上的椰奶一饮而尽,背靠在椅子上,笑眯眯的吃着“瓜”。
“你们处多久朋友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戈妈终于问了最想知道的事。
“我们.....”honey还没说完,李戈睫立刻打断:“妈......谁说谈恋爱就要结婚,我们俩都还年轻!”
戈妈妈转头严肃的看着她:“你怎么能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呢,我从小怎么教育你啊?合着你一个就要奔三的人了还觉得自己小呢,害点臊吧!”
李戈睫被怼得不说话了。她了解戈妈的脾气,越顶撞她她话越多,这又刚好进了更年期,根本听不进去别人解释,何况她又是那么执着的想要抱孙子。
要怪只怪自己是家里的“大娃”。
honey赶紧插进话来:“什么时候结婚我全听睫儿的,我当然是希望越快越好。”。戈妈一听,才满意的点头,一个劲儿的给准“女婿”夹菜。
李戈睫可太委屈咯,她感觉这“恨嫁”的人是老妈,她老人家对“女婿”这么殷勤,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女儿在倒贴别人。还好今天来的是个冒牌货,不然她非得羞死。
家宴散了。戈爸戈妈把年轻人送到了小区大门,一番叮嘱后,小轿车朝李戈睫的住所驶去。
李戈革一路散漫的哼着小歌,和honey闲聊起来:“姐夫,你准备和我姐同居么?”
honey本来在喝水,一口呛到:“咳咳咳......这,这还不是要看你姐姐的。”
李戈革调皮的笑了,把车停到路边:“姐夫,到你家附近了,你是要在这里下车吗?”
“就是这里,谢谢。”
......
honey才刚走,李戈革毫不客气的和后面的老姐说:“你说你累不累啊,一直憋着演戏到现在?”
“听不懂!”李戈睫隐约发觉自己被弟弟拆穿了,却死鸭子嘴硬。
“还不承认呢。这小伙说自己住在这里,但这附近没有小区,只有一个传媒大学。他张口闭口就叫你‘睫儿’,别搞笑了,你那么爷们的一个人,要真有男朋友哪能叫你这么亲密,熟悉你的人应该叫你......‘大睫’还差不多!最后我想说——他在我的副驾驶上接淘宝订单被我看见了。陪聊对吧?你把人都弄‘奔现’了一定花了不少钱吧,该不会把给我存来取媳妇儿的钱也拆了吧?”
“李戈革你欠揍!!”李戈睫一包包打在这死小子头上,她正要下手第二次,这时在不远处的绿化带里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站在路灯下,一动不动,看起来冷峻肃杀。
舒青宁?怎么又是他?李戈睫不可思议的揉揉眼睛,等再睁开时——人不见了?
她呆滞了几秒,这时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调整了气息,试探着问弟弟:“你刚刚有没有看到左边路灯下那个人?”
李戈革:“......没见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