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林子中有块光秃的平地,一座茅草屋坐落在此。离茅草屋不远处,有一个布衣少年,坐在溪边的石头上,盯着水里的鱼发呆。“想捞鱼吃……可鱼太小不管饱啊……老天爷啊,掉个馅饼吧!”说着,他抬头望天,瞳孔一缩:“那是什么?”
一个圆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天上落下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少年瞪大了双眼,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馅…馅饼!真的有馅饼!”
圆点不断的变大,变大,变形!那是个人!
但这位少年饥肠辘辘,可顾不上仔细观察,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口中念念有词的祈祷,“韭菜馅的,韭菜馅的……”
咣!那个馅饼…不是,那个从天而降的人咣的砸在了闭眼祈祷的布衣少年身上,散出一团白光,硬生生把大地砸出了个直径两米的大坑。两个少年就这么四仰八叉的叠在一起,只闻头顶两只布谷鸟飞过。
“你给我起来!”布衣少年实在喘不上气,手指捅捅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天外飞人,颤颤巍巍地问道:“还…活着吗?”
…………
两个少年面面相觑,一个喜上眉梢,庆幸自己成功活了下来;一个抓耳挠腮,想不明白好好的馅饼怎么就成精了……
布衣少年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故意清了清嗓子:“这位馅饼,请问你是?”
“我是天辰。”天辰盯着这位布衣少年干净的眼神,宽宽的鼻梁和黝黑的面颊算不上好看,却给人一种与生俱来的舒服感。“你干嘛叫我馅饼?”
布衣少年抖抖身上的土,装出一副正经修仙人士样子,极其不自然的拱手一礼:“在下林子幕。”眼睛偷偷向上瞥了下天辰,“阁下…是神仙吗?”
天辰苦笑了一下,从那神界被神秘人踹下来,在生与死之间拼了回运气,本来以为这坑人的老天从来不会眷顾自己,没成想这次好运气来的这么痛快,竟有个人肉垫子接着,不仅活下来了,还一点没受伤!
“我不是神仙…不过跟他们也差不多…算了,我的事情以后慢慢跟你说!看样这儿是东方人类大陆吧?有吃的没有,小爷被那老不死的宙神困着,一千年没吃饭了!”
林子幕充满疑惑的眼神盯着天辰,什么一千年不吃饭?难道他活了一千年?那不成仙了!可哪有他这么年轻的仙人?罢了,看这个少年身上破破烂烂的衣物,又说出这么一大段听不懂的话,恐怕非傻即疯。“跟我来吧,我给你捉几条鱼吃!”
林子幕带着天辰来到了茅草屋里,安顿好了他,拿起鱼抄子到溪边捞鱼去了,边捞边嘟囔,自己都懒得捞鱼吃才求馅饼,没想到馅饼没吃成,活还得照样干,真是不划算。
天辰坐在茅草屋的门边,仰着头发呆。活了一千零一十六年,莫名其妙的被折磨了一千年,现在逃出来了,却也只是即将落山的晚霞,等着死神请喝茶。娘的,此仇不报,就白瞎小爷前十六年跋扈的做派了!本来已经认命,但老天既然非得给我希望,那小爷可就当真了!不把天捅出个窟窿,不把纣神那老东西打的胆汁吐出来,誓不罢休!
……目标很伟大,心情很澎湃,想的挺过瘾,怎么做却愁死个人。灵气被抽走了九成,不说能力差的十万八千里,自己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天辰叹了口气,报仇的事现在没工夫琢磨,先琢磨怎么活着吧。
点点繁星在黑夜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林子幕右肩扛着鱼抄子,左手提着两条草鱼,晃晃悠悠的回来了。
茅草屋里没有灶,因为自己平时也懒得煮饭,几个果子打发肚子了事。他在屋外平地处架了木柴,生了火,拿着穿着鱼的树枝一头漫不经心地转动着。
自始至终天辰也只是看着他忙,并未有丝毫当客人的自觉——他正在思考自己怎样才能活下去。
林子幕也没有打扰他发呆,因为他一直认为这个从天而降的少年,就是个实打实的呆子。
“给,鱼好了!”
天辰接过烤的焦糊的鱼,不由得发问:“我以前听说东方大陆的食物很不错,但是看这个鱼…你确定这是人界?”
“我就是厨艺有那么一点点欠缺,其实还挺好吃的!你尝尝!”
天辰像吃纯肉般咬了一大口,鱼刺在他口中嚼的咔吧作响,“嗯,确实还不错!”
林子幕看呆了,“吃鱼不吐刺?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人!”说着拿起自己烤的更糊的鱼,学着天辰也咬了一大口……“呃啊!”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喊划破了静谧的夜色。
“哈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傻!”天辰一手指着痛苦拔刺的少年,一手捂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他没有注意到,这是自己一千年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大笑。
林子幕拔刺之余幽怨的瞪了眼天辰,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行吧行吧,小爷给你弄!”天辰凝结灵气,寒冰汇于右手,灌输到林子幕口中,鱼刺瞬间结冰,自由脱落。不禁自喜,看来自己的灵气还能作用。
只是林子幕看呆了,舔舔自己发凉的嘴唇,满脸惊恐,仿佛面前的纯净少年刹那间变成了阎鬼罗刹,伫立着,静止着,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你的灵气是…寒冰?”
“是啊,你惊讶什么,这冰气是我与生俱来的。”
林子幕强撑着自己僵硬的身子,绕着天辰转了两个圈,细细打量着,嘴里不停念叨:“寒冰!万年未现世的寒冰!在你身上…你竟然是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