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性命要紧,两个歘火教徒没有犹豫太久,便答应了下来。
叶舒怀制住了那个中年壮汉,把他叫醒了,又问了一遍。
他只剩一个人,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就这样,三个歘火教徒一起发了道心誓,保证不会泄露他们的信息。
叶舒怀便把他们的乾坤袋没收了,送给梅枝雪枝,放了他们离开。
这时那年轻公子走了过来,对叶舒怀道:“叶道友宅心仁厚,倒是难得。”
“仁不仁厚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罪刑应该相适应,既然他们本来就不打算杀死我们,那我们当然也没必要杀死他们。”叶舒怀道。
“罪刑应该相适应?”那年轻公子重复了一遍,竟像是听懂了,点了点头:“以修士之身,行凡人律法,叶道友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人。”
他又笑了笑,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白色的小方块,递过去道:“在下沈知白,叶道友若是不弃,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叶舒怀听到雪枝低低地惊呼了一声,意识到这沈知白恐怕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又想了想,记起来他手上拿着的小方块叫“香型”,是这个世界修士之间用来建立通讯的东西,便接过了,也从乾坤袋中取了自己的香型出来,递过去道:“那我们以后就用隐鼠联系吧。”
所谓隐鼠,是一种生活在地底下的老鼠,天生擅长土遁之术,种群数量极多,嗅觉灵敏,互相之间又可以共享意识,所以修士向来喜欢利用它们来传递消息。
每个修士从踏入修行界开始,只要不是太过贫穷,都会在乾坤袋里放一盒调香师特制的香型。
一盒香型五十小块,未拆封时保质期二十年,拆封后保质期五年,上面刻有自己的名字。
要与他人建立联系时,便从盒子里取出一小块香型送给对方。
需要联络的时候,只需唤出隐鼠,让它嗅一嗅香型那独一无二的味道,便可以用三分之一块下品灵石作代价,让它帮自己传递书信等小件物品。
以叶舒怀的眼光来看,这玩意简直比前世的快递还要好用。
隐鼠生活在地下,擅长土遁,这意味着几乎绝对的安全;它们的速度接近飞空境初阶的修士,还是一对一跑直线的,送起货来,自然也不是前世的快递员可比。
只是有点遗憾的是,它们的个头太小,送不了大件的物品。而且全国各地一口价,都是三分之一块下品灵石,用来跑短途的话,就有点吃亏了。
叶舒怀杂七杂八地想了一堆,才向沈知白问道:“沈道友接下来要往何处去?”
沈知白抬头看了看天色:“我们还有点事,要往宁州城走一趟。”
“那我们就不耽误你们干正事了。”
叶舒怀还记挂着要问罗女那把骨剑的事,便有点仓促地向他道了别,带着雪枝三人往西北方向走去。
眼看着叶舒怀一行人渐渐走远,沈知白一挥手,对身旁的中年男子道:“我们去追那几个歘火教徒。”
那中年男子有点不解,但是也没多问,跟着他一起往歘火教徒离开的方向追去。
那三个歘火教徒还没走远,正在一棵橡树底下商议着什么,见沈知白两人走过来,一齐露出警惕之色,各取了兵器在手。
那高个子哼了一声道:“难道你们想要打破仙凡之约,向我们动手吗?”
沈知白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师命难违,对不住了。”
一道剑光乍然亮起,又乍然熄灭,迅疾得仿佛幻觉。
三个歘火教徒连心中警兆都来不及升起,便砰的一声,摔到了地上,沉重得好像三块石头。
没有伤口,自然也不会有血。
那中年男子吃了一惊,问道:“小师叔祖,你、你这是做什么?”
沈知白却没有解释,只是道:“这是宫主的命令,你不要说出去。”
那中年男子嗯了一声。
沈知白又道:“把他们埋了吧。”说完不再管他,自顾自地从乾坤袋中取出纸和笔,写了几个字,卷成一束,塞进一个小竹筒里,唤出了隐鼠,把竹筒的两根系带斜绑在它的胸前。
隐鼠背着一个小小的竹筒,就好像身背伞剑的黑衣侠客,仰头吱吱叫了两声,嗓音甚是稚嫩,与它的气质十分不符。
沈知白蹲下身子,把一整块下品灵石递到它嘴边,微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
隐鼠嘎嘣嘎嘣嚼碎吃了,欢快地“吱”了一声,蹦起一尺来高,好像一个姿势优美的跳水运动员,一下子扎进了土里,带着写有“宁州城东三百里,龙脊剑出”的字条,迅速远去。
……
叶舒怀带着三个女孩走进一片密林里,找了块干燥整洁的草地坐下,向罗女问道:“你背上那柄骨剑是怎么来的,可以告诉我吗?”
雪枝道:“你关心这个干什么,你不会是想说那柄骨剑是你的,只是被人盗走了吧?”
“你想到哪里去了,”叶舒怀伸手到背后,把自己的骨剑也拔了出来,笑道:“你看,我确实有,但是还好端端地在这里,可没有被人盗走。”
这下三个女孩一起惊讶起来,把叶舒怀的骨剑抢过去,这个摸摸,那个敲敲,又跟罗女的放在一块,好好对比了一番。
鼓捣了小半天,雪枝才把它还给了叶舒怀:“除了没有罗妹妹的那柄秀气,其他的简直一模一样哎。”
“所以我才觉得古怪啊,”叶舒怀又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对罗女道:“可以告诉我吗?”
“不是不想告诉你,是我自己也不知道那柄骨剑怎么来的,”罗女认真回忆着,“就是三天前吧,我正在空中飞着,腰椎处忽然一阵剧痛,手伸到背后一摸,很自然地就把它拔出来了。”
“三天前?”
叶舒怀问道:“是下午吗?那时候你大概在哪里?”
“是下午,地点大概在紫云山附近,听说离那里不远,好像有一个叫青阳宗还是青云宗的小门派。”
叶舒怀惊讶道:“当时我就在青阳宗,也是在下午发现的腰疼……”
“这么说来,它们的关系很可能非同一般呢,”雪枝笑道,“说不定它们在五百年前是一家,突然感应到对方的气息,就远远地打了声招呼,‘嗨,你怎么也只剩下一把骨头了?’跟着难过起来,就害得你们腰疼了。”
梅枝笑了一声,道:“雪枝猜得很有道理。我看你们可以结拜成兄妹试试。”
罗女道:“我不想听他叫我妹妹。”
叶舒怀:“……”
他忙假咳一声,转移了话题:“对了,雪枝,你以前是不是听说过沈知白的名字,所以才表现得这么惊讶?他是什么人,来头很大吗?”
“当然大啦,他是浮游仙宫宫主傅玉楼的关门弟子,天底下的修士谁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
话刚出口,雪枝就意识到自己把话说得太满了,眼前不就有一位没有听说过的?
她面色古怪道:“你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的,怎么会连修真界的常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