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涯的洞府在宁国的最东端,从那里出发,到宁州城去,得经过好几座大城。
叶舒怀急着赶路,没有进城,只远远地看过几眼,感慨了几句城池之雄伟、人口之繁盛,便绕城而过,直奔目的地。
传闻中的炽金路,他倒是近距离看到了。
第一感觉是长,第二感觉是直,就好像有人拿着粉笔,从天的一边到另一边,画了条白色的直线。
直线两旁,不时会出现聚集的村落、城镇,形状都极为狭长,鳞次栉比的房屋掩映在枝叶繁茂的果树之间,傍晚之时,夕阳西下,农人荷锄归来,伴着袅袅的炊烟,鸡鸣犬吠的声音,有一种宁静和谐的田园之美。
就是不知道住在里面的人,是否有远观之人想象得那么幸福。
他还见到了隆隆行驶在炽金路上的炽金车,形状就像是一个对剖之后的银白色的箭头,最长的有七八节车厢,头部冒着白色的蒸汽,行驶起来相当平稳,速度估计跟奔马境的修士差不多。
他觉得这种东西出现在一个修仙的世界里,有点古怪,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在他心里激起了一种复杂的审美体验。
据罗女说,这些炽金车是宁国皇帝搞出来的。
不管他是不是穿越者吧,叶舒怀都觉得,反正自己是不用再去琢磨怎么搞发明创造,怎么发展生产力了,有现成的东西,尽情享受就行。
飞了一天多的时间,越过山川河流无数,叶舒怀终于抵达了宁州城。
他之所以选择这里,自然也有原因:传说中的捕风捉影阁,有一个分阁就设在这里。
而且他当时听沈知白说,有事要到宁州城走一趟,下意识里就觉得,虽然过去了三年,但是沈知白他们,说不定还在这里。
他找出了沈知白送给他的那块香型,唤出隐鼠,给他寄了一封信。
然后吃了点东西,在熙来攘往的大街上逛了一会,就又去找了捕风捉影阁的人,询问有没有跟青阳宗覆灭有关的信息。
这捕风捉影阁以捕风捉影为名,事实上消息相当灵通,才有底气反其道而行之,跟自己与天下人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但是以天下之大,他们当然也不可能做到江湖百晓生那样,什么都知道的程度。
青阳宗的事情,他们就不怎么清楚。
叶舒怀花了一块中品灵石,只问到了一点自己已经知道的信息:当初位于青阳宗附近的几个宗门,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一夜之间消失了。
“说了跟没说似的……还好花的不是我的灵石。”叶舒怀离开捕风捉影阁之后,默默吐槽了一句,准备先找个客栈住下来。
城中人极多,摩肩接踵,谈笑叫卖之声,时时入耳,叶舒怀挤在人群里,有点久违的温暖感。
走着走着,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巷口,一只隐鼠忽然从地底下跃了出来,朝他吱吱叫了两声。
叶舒怀心中一喜:“看来还真被我猜中了,沈知白就在这附近。”
他拆开信一看,信上所说的跟他预料得差不多,几句寒暄之后,沈知白便跟他说,自己正在城南一百多里远的地方公干,约他晚上到城南的望春门会面。
叶舒怀回了信,住店的心思也没了,直接到望春门外,找了个安静显眼一点的地方,坐下来休息。
到了酉时末,沈知白如期而至。
两人寒暄了一番,便直入正题。
叶舒怀道:“不瞒沈道友,我是青阳宗的弟子,这次下山来,就是为了找出当年的真凶,为师门报仇的。”
沈知白显然听说过青阳宗的事,沉吟片刻后道:“这事调查起来需要一点时间。”
叶舒怀试探着问:“沈道友的意思是,能查出来?”
“当年参与此事的人,最大的可能便是附近的飞花门、水月宗和镇心殿的弟子,如果他们没有在那一晚全部死光,那活下来的人,即使再隐姓埋名,也难免会有痕迹暴露出来。更何况既然青阳宗的人已经死了,他们一时害怕,躲个几年有可能,一辈子躲下去,似乎没有必要,那要找到他们,自然就没那么难了。”
“不错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叶舒怀击掌笑道,“而且做散修生活不易,他们多半会选择去投靠自己的亲朋好友,只需要查一查当年跟这几派交好的人有哪些,再去查查那些人的宗门或者住宅里有没有多了什么陌生人,说不定就能找到他们。只是我一个人没有这种力量,有想法也实现不了……”
沈知白微笑道:“叶道友拿我当朋友,我自然也不能让叶道友失望,这事便交给我了,如何?”
“那可太感谢你了,”叶舒怀道,“不管能不能找到他们,我都欠了你一个很大的人情。”
“人情么,叶道友若是想还,那倒容易得很。”
叶舒怀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惊讶道:“莫非沈道友最近有什么麻烦?”
“嗯,最近确实有一桩麻烦找上门来,我还没想好怎么解决……”
叶舒怀笑道:“沈道友修为卓绝,又有浮游仙宫在背后撑腰,能有什么麻烦是你解决不了的,我倒是有点好奇了。”
“麻烦就麻烦在这里,”沈知白也笑道,“有个叫天元宗的宗门,最近在跟宁国谈生意,商量着让宁国派出工人,到他们宗门去帮忙采矿,提取灵石,没想到就在前几天,他们竟然惹上了一个很难缠的对手。他们的宗主来向我求助,为的自然便是我背后的浮游仙宫了……”他叹了口气,“可是问题是,我不想插手到他们中间去,这就有点麻烦。”
“为何不想插手到他们中间去?”
沈知白苦笑道:“他们惹上的是幽浮宫的人,这帮杀手可不好惹,更关键的是,她们还经常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