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这么说着，看着T391眼中的深黑渐渐消散。
“#￥@RF。”属于卢洪明的身体吐出几个音节，不管相信不相信，T391最终还是选择了退下去，留给刘玉最后一点扩散性的黑暗后，它眼中的神采一瞬间消散开去，整个身体也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过了好半天，它还是不动。
就像被点了定身穴道一样。
刘玉犹豫了一下，轻声呼唤了一下它的名字，听不到回答的声音，这才靠近过去。确认了一会儿，发现T391真的确实先撤退了，她才蠕动着，伸出身体里的白色细丝，从卢洪明的五官包围了上去。
过了好大一阵子，人类的表情重新浮现在卢洪明脸上，让刘玉眼中几分惊喜。
“吓死我了，差点害死人。”她抚着胸口说。
一边小心翼翼看着卢洪明。
她很少会小心翼翼，也总是会小心翼翼，不然，也活不到现在了。
可是小心翼翼的时间久了，总会烦。
烦到不如死了的好。
这可能太极端了。
可有些人就是极端不是么？
刘玉很是讨厌自己小心翼翼的样子，可是一旦面对一些事，她又马上小心翼翼起来，这让她非常懊恼。
有时候觉得这一切都糟糕透了。
“你还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刘玉问卢洪明，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小心翼翼的。
卢洪明眨了眨眼睛，脑袋是有些懵的。
“发生了什么？”他的眉头皱起来。
刘玉看着他。
“你差点死了，这都想不起来了吗？”她一脸同情相。
差点死了？四个字刺激着卢洪明的大脑，他很快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好像昏厥了一下似的，突然之间就沉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四周除了黑暗一无所有。
他的整个人好像被拉进了无底深渊，不停的往下坠去，而他也失去了挣扎的意识，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就像正在消失一样，缓慢地被黑暗侵蚀，消化着。
身体的感觉慢慢失去，从头到脚都是麻木。
再后来，自己仅存在的一点清醒，都被挤进了大脑里，缓慢的消磨着。
全世界除了黑暗就是黑暗。
可是黑暗之中，他知道他存在，却无法挣脱。
像是梦魇了一般。
他想从黑暗中挣脱，却怎么也出不去，就像躺在棺材里的人，被封在棺盖下面，厚实的木头隔断了一切，连呼唤都传不出去。
卢洪明甚至发不出声音。
慢慢地，意识到自己依旧存在这一点也薄弱起来，甚至连自己“是什么，是谁”的大脑意识，都在缓慢削弱……就在卢洪明要彻底放弃的时候，忽然一点极细的白色细丝，卷住了他的意识，硬生生的把他拉扯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刘玉。
天知道这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和那个T391，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他继续说。
刘玉一脸无所谓。
“什么做了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做。”她说。
顿了顿，又补充：“可能是联系让你不适应，所以你出现的反应有点吓人，不过这没什么，我不是救了你么？”
“谁要你救。”卢洪明嘴上毫不客气。
这个见鬼的女人，无端端的出现在自己家里，逼着自己找这找那，要不是武力值上悬殊太大，卢洪明早动手把人丢出去了。
“不要我救也救了。”刘玉说，“这可是救命之恩，你想想看，如果你没有了，你父母该多伤心，你就知道这份恩情有多大。”
“拉倒吧你。”卢洪明不屑一顾，边说边走。
天已经接近晌午，他和刘玉也出来了一段时间，是时候回家去吃饭了。
不知道老妈做了什么好吃的。
卢洪明心想着，脚下也没有停。
刘玉见状追了上去。
“喂！”她喊。
卢洪明不理她。
她偏头看着卢洪明。
“怎么了，这点小事就生气了？相信我，你生气也没有用，以后的危险多得是。”刘玉理所当然，甚至有些理直气壮的说。
到此为止吧。
这个见鬼的女人，完全没意识到，所有的麻烦和危险，都是她出现之后带来的，还有那些不可思议的一系列诡谲事情。
卢洪明停下脚步。
“你是不是该走了？”他忽然对刘玉说。
“什么该走了？”刘玉一时愣怔。
“离开我家。”
这话从卢洪明嘴里吐出来，刘玉小变了一下脸色，很快就笑了起来。
“为什么要离开你家啊！我可是你女朋友。”她不自知地说，很有几分耍无赖的意思，“卢洪明，别忘了，你妈跟我可好得很。”
得了，这是有恃无恐了。
“那又怎么样？”卢洪明一脸淡定。
“撵走了我，你怎么跟你妈交代？”刘玉好心的提醒。
卢洪明顿时烦烦。
要不是有这一层顾忌，他早撵人了。
“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他嘴硬地说。
“怎么用不着我操心了？我是你的引路人，你是我的任务，带领你适应新的自我，就是我必须得完成的使命。”刘玉用了“使命”这个词，让卢洪明觉得夸张……不但夸张而且矫情。
“我觉得我以前的生活挺好，没必要适应新自我。”卢洪明完全的抗拒态度。
刘玉看了看卢洪明，又是一脸同情。
像是在看一个小学生，或者一个满月的婴儿，只不过，她没有一般人性中的温暖光辉，反而是一种让人感觉到“我可以因此为所欲为”的恐惧。
那是一种，她仿佛可以轻易杀死卢洪明的同情。
“我看你是想死在末日洪流里。”她忽然又透漏出一些卢洪明不知道的信息。
“什么末日洪流？”
“生命要更新换代了，随之而来，就是各种各样的灾难，风会卷着乌云降下倾盆大雨，火山会爆发，温度会冷到极致，或者热到极致……直到最后能留存下来的，都是生命的种子。”刘玉慢慢地说，声音里透出一种远古的宁静。
仿佛她亲眼见证过这些。
又或者，她亲身经历过这些事情的发生。
“到时候，死去的人多的你难以想象。”她说。
“我可不希望，你成为其中一个。”顿了顿，她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