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日 “就是失明我也要看看是谁救的我”
下午我们偶然发现县委大楼底下还有生者,就集中力量救援,我们的生命探测仪发挥了重要作用,很快就确定了被救者的位置。幸存者是这个县的政法委书记,由于他长期在黑暗中见不到亮光,我们就一直用毛巾捂着他的眼睛,而他执意要拿开我们放在他脸上的手巾,说要看我们一眼。我们告诉他,你不能看,见到光后你可能失明。他说,就是失明也要看看是谁救了我,我们坚决不让。他的眼睛保住了。我们真的很开心。
晚上回来的时候,吃上了方便面和大米粥,而且今天清水也送来了。大家4天来终于可以洗一次脸了。
16日 整个国家都在牵挂着这里的人们
今天上午11时20分左右,我们听说胡主席到灾区视察,非常高兴,备受鼓舞。同时我们也在为他担心,毕竟现在灾区还很危险,余震频发,山路经常遭遇泥石流。
我知道,四川发生地震灾害,党中央国务院时刻牵挂着灾区的人们。我们刚到北川的时候,就听说温总理不顾个人生命安危,第一时间赶到灾区看望受灾群众,有这样爱民的中央领导,抗震救灾一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今天,我的爱人来电话,告诉我她领着孩子又去捐款了。
17日 我收获了人生最宝贵的东西
昨晚,确切说应该是今天凌晨,我醒了,躺在帐篷里想,我这次没白来。我收获了我人生最宝贵的东西。
今天我看到了野战医疗队的队员正在救护一个刚从废墟中生还的小女孩,她目光呆滞,脸色发黑。我足足看了有5分钟。想了很多,我能不能收养这个小孩子呢,可不可以资助她上学呢,我有没有这个能力呢。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直到开会时,我还在想,我收养这个孩子,实在不行,我就供她上学。每一个孩子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
18日 结婚纪念日我忘了
今天是我们到北川以来搜索遇难者最难的一天,因为一些比较容易找到的都找了,剩下的都是比较难以发现甚至很危险的。今天找到了54具遇难群众的遗体,还利用手中的工具帮其他救援队伍找到34具遇难群众的遗体。距发生地震已经6天了,当地老百姓期盼的眼神在看着我们,我一定要发挥自己最大的潜能,多为老百姓做点事。
但是我今天却忘记了一个重要的日子,结婚纪念日,当我听到妻子有些责怪的声音时,我确实感到有些内疚,但很快妻子就认真地对我说,你现在做的是最重要的事情,要比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重要得多。
19日 深夜,我们悄悄离开北川
今天一早,被我们营救的县委政法委书记来找我们,要我们一定把县里的一些宝贵的档案材料抢救出来,我们通过努力很快抢救出5万多册档案材料。期间,政法委书记告诉我们临走时一定告诉他们,他好和群众一起来送我们。
救人是我们应尽的职责,我怎么能有理由寻求他们的感谢呢?吃过晚饭,我和战友们悄悄打上背包悄悄离开我们整整战斗过7天的北川。让我放心不下的是刘锴,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等我要离开四川的时候,一定告诉他一声。
晚9时25分,部队启程。我回头看看北川,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来源:《检察日报》 记者:于力)
战士跪求老人避险:
我就是你儿子 跟我走吧
你就当我是你儿子吧!我才二十多岁,我还不想死,还有那么多人被埋在下面,您跟我走吧!
——刘子军
昨日下午,刚从灾区救灾归来的成都消防一中队战士刘子军,正在中队整理工具。这个“有点笨”的战士13日在都江堰的废墟上,跪在摇摇欲坠的高空危楼20分钟,劝出了因地震而精神失常的被困太婆。
报告:废墟中7楼发现生还者
5月13日下午3点多,都江堰市太平街242号马尔康林业局宿舍。
负责在3幢废墟里搜救的刘子军和战友,已在市内各救援现场奋战了18个小时。
这时,一个群众心急火燎地赶来,“2号楼7楼还有一个婆婆困在里面。”现场很危急:被困太婆所在大楼位于一片完全垮塌的废墟中央,二楼已塌陷,楼梯间还压着一具尸体;3楼至7楼严重倾斜,在余震中剧烈地抖落着飞石,随时可能发生二次垮塌……“怎么办?云梯车发挥不了作用,毁损的建筑结构也不适宜攀爬救人……”指挥员郭俊峰着急地望着战士们。“让我上!”刘子军站了出来。
救援:吊车搭起营救“天梯”
“送人上去救援!”指挥员郭俊峰突然作出大胆决定:起用200吨重型吊车实施救援,通过吊车吊臂将救援人员送入救援楼层。刘子军和另一名救援人员龚敏站上了一块悬在吊臂下、只有0.7平方米大的钢板上,在余震和细雨摇摆中颤巍巍地被吊上了7楼。“这是我的家,我不要你们救,快滚!”也许遭到过度惊吓,房内的61岁太婆已有些精神失常。刘子军决定悬空割断防护栏强行进入房间救人,在不时袭来的余震和风雨中,悬吊的钢丝晃来晃去,平时灵巧的切割工具此时变得异常笨重。
刘子军努力在悬摆的高空控制着重心,当7根防护栏终于被割断,刘子军跳入房间时,他惊出一身冷汗:房间客厅已被震出一个大窟窿,天花板不停地向下掉,太婆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死活不愿出来。
下跪:你就当我是你儿子吧
刘子军小心翼翼地绕过大窟窿转到卧室门口,不断和老人交流,但固执的老太太始终认为破门而入的刘子军是坏人,不停地骂骂咧咧。卧室门被强行打开的一瞬,刘子军眼睛湿润了:老太太头部和腿上都受了伤,右脸红肿着,在房间里蹿来蹿来,“不要管我,没有地震。这是我的家,我要等我儿子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又是几秒强余震,房间角落开始哗哗地落着灰渣。刘子军走到老人身边,忍不住哭了,“婆婆,这里危险,求求你跟我走吧。” “不,你又不是我儿子,喊他来求我我才走。”固执的婆婆并不配合。“扑通”,刘子军重重地跪了下来,脆弱的地板轻轻晃动着,老太太怔住了。从来没有哭过的刘子军此时已泣不成声,“婆婆,我不能扔下你不管,就当我是你儿子吧!” “我才20多岁,我还不想死,还有那么多人被埋在下面,等着我们去救。”
一秒、二秒……危险越来越逼近,刘子军跪在危房里不动。在20多分钟的僵持里,刘子军的脸上、手臂多处被老人抓伤。刘子军趁机把老人固定好,与龚敏一起将其抬到钢板上。
在高空降落的过程中,惊醒的老人再次不停挣扎。三个人在空中不断摇晃,细细的钢丝颤巍巍的。刘子军死死地抱住老人,不断在她耳边小声安慰着,好几次都险些被挣扎的婆婆掀下来。5月13日下午5点,他们终于将该婆婆从20多米的高空救出。
(来源: 四川在线 记者:钟蓉)
上校地震中失去29位亲人
忍痛救灾11个日夜
郑强拼命挣扎着,“别拉我,别拉我,是我对不起你们……”声嘶力竭中,郑强惊醒了,大汗淋漓。原来,这是场噩梦。
连续11天没能睡个囫囵觉,郑强本以为可以借抽调成都军区、准备即将开始的抗震救灾全国英模事迹巡讲的机会,踏实地躺在床上睡一晚,但噩梦不期而至,“我醒来后房间的灯怎么开也开不了,一片漆黑。说真的,我感觉自己仿佛也跌入到地狱中。”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位在北川地震中失去29位亲人的四川省绵竹市游仙区武装部长、上校军官,明白自己的这种负疚感将是他一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他们都在梦中责怪我,怎么不去救他们?我知道,我亏欠了他们……”郑强眼眶湿润了,这位44岁的羌族汉子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吐露自己的内心感受。这样的独白,很真实,很人性。
出发:因为我是指挥员
在北川县生活了二十年的郑强,几乎所有的亲人都在这座三面环山的小县城里。“当我意识到这是一场大地震时,我第一感觉就是,北川完了。”郑强耐心地梳理着他12日那天的经历。尽管,重新剥开伤口是很残忍的事。
郑强的判断没有错,当时在绵阳军分区宿舍里收拾行囊、准备赶赴成都参加省军区师团职干部培训班的他,马上下楼跑到军分区大门。军分区的首长们已经在那里了,简单了解情况后,他们开始集结干部和民兵。5月12日下午2时40分,郑强下达第一道命令:“集合民兵应急分队!”
人在绵阳,心在北川。即便直觉告诉他故乡和亲人将在这场地震中遭遇毁灭性的灾难,但郑强并没有提出要求带人先返北川,相反,他带领民兵开赴的第一个地点是去唐家山查看堰塞湖的情况,“如果唐家山堰塞湖出事,整个绵阳几十万人就险了。”
郑强说,出发的那刻,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这不是地震造成的,而是自己最近几天因为患急性肠炎的虚脱导致,“我当天上午都在医院打点滴。这些情况我直到今天才说,并不是说我有多伟大,而是比起乡亲们的生死,太微不足道了,即使我还有一口气,我也得带人往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