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溪在床上躺着,感觉自己终于睡了一个长长的安稳的觉。醒来后,她发现自己是在一个火车站的广场上,她奇怪自己怎么睡在了这里?
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流让她感觉很紧张,她看身边,放着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包,有帆布包,有布袋,还有篮子。自己坐在一个布包上,趴在用绳子绑好的一卷被子上……
突然,她看见父亲从一群人流中走过来,低头看着手上的一张纸,她赶紧从坐着的包上站起来,喊了一声:“爸爸!”
可父亲没有理会她,自顾往前走,她跟在父亲身后跑着,却怎么都跑不快。她发现,身边的人都比自己高,别人走一步,她要跑两步才能赶上……
她赶紧迈大步子,可身上背着的那个布袋里,还装着几个大饼子,两根带子勒着她的脖子,向下坠着,让她跑不快。
她跑得有点累了,可父亲在前面还没有停下,她拿着手里的那个小拨浪鼓,开始朝父亲晃动,可路上太吵了,父亲根本没听见,依然没有回头……
难道父亲真的生自己的气了,嫌她吃的糖太多,把两颗大牙都吃黑了?可他已经让自己罚站了呀!最近她也没再偷吃糖……可父亲为什么还是不理她?
罗溪出着汗跑着,眼里留下了泪……她看见,父亲终于在一个梯子旁停下,给旁边的人看手里的那张纸,她赶紧擦干眼泪跑向他,可等她跑到了梯子前,父亲已经爬上去了。
梯子太高,她上不去,就仰着头站在下面向父亲的背影哭喊着:“爸爸……爸爸……”
身旁一个穿蓝色制服的人一把扶住了她的头,朝父亲喊道:“前面那个同志,怎么不管你闺女啊!”
父亲终于转过身来,怎么突然变成了林军?罗溪站在那,疑惑地看着他。林军从梯子上走了下来,说:“这不是我的娃……”
她仰头看着林军,想让他认出自己……旁边那个穿蓝色制服的人问林军:“真不是你的闺女?你不会是重男轻女,想把她扔在这吧……”
林军笑着蹲下了身,摸了一下她的脸,用普通话说:“我要是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娃,我做梦都会笑醒的……可惜我家里,只有两个调皮捣蛋的儿子……”
林军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问道:“小姑娘,你爸爸去哪了?”
“去买汽车票了……”
“那你妈妈呢?”
“去上厕所了……”
“那你咋跑到了这……”
“妈妈让我坐在那看行李……我看见爸爸就……”
“你刚刚在哪看行李……汽车站吗……”
“火车站……”
林军对那个穿着蓝色制服的人说:“你看,她确实不是我的娃,她父母现在肯定也在着急地找她呢……我要不是急着坐船去大连,开一个水利部的会,我就带她到火车站,帮她找父母……”
穿蓝色制服的人说:“知道了,那你赶紧上船吧,船马上要开了……我一会送她到港口派出所……”
然后,她见林军重新站上梯子,走到顶端转眼就不见了。
过了一会,她听见几声响亮的鸣笛声,一个好大好大的房子开始移动了……穿蓝制服的人拉着她的手,说:“走,我带你去找爸爸妈妈……”
又走了好长一段路,她被带到了一个大房间里,里面围着桌子放了很多的长条靠背椅,她听见里面的人在那打电话,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她有些困了,就趴在椅子上睡着了。
醒来后,她觉着自己躺在一张椅子上,身上还盖着一件衣服。
她听见两个年轻男子用普通话说道:“这个小丫头真可怜……刚才火车站派出所那边打来电话过来,说她妈在大街上找她时,一辆咱港口拉钢材的车刚好开过去,在视觉盲区,司机没能看见人,这丫头她爸看到后,赶紧跑到马路中间去拉她妈,司机这才发现有人,刹车已经来不急了,两个人都被撞死了……”
“那这丫头咋办呀,长得挺漂亮,看着也挺乖的……可惜我刚刚工作还没结婚,要不我就把她收养了。”
另外一个人说道:“我虽结了婚,可我对象去年刚生下个闺女……对了,咱港口车队,那个特爱打牌的矮胖子小罗,不是和他对象结婚好些年都没怀上小孩吗?”
“对啊,赶紧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罗溪听见后,心里想:“不……绝对不能让罗云漳夫妇收养我!”
她一个咕噜翻身从椅子上掉了下来,两个男子赶忙过来扶起了她。罗溪哭着喊道:“我要去找我爸妈,我不要在这……”
那个年长些的男子使劲握住了她的手,对年轻男子说:“赶紧给小罗打电话……”
罗溪想要跑,可两只手被死死地钳制住了。
她听见,年轻男子已经开始讲电话了,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挣脱,可无法挣开,她张开嘴,朝拉着她的男子手上咬了一口。
那个男子松开一只手,叫了一声:“哎呀,刚刚看着还挺乖的,没想到还咬人呢……”
他转头问那个年轻小伙,“电话打了没?”
年轻小伙回道:“打了,小罗和他对象马上就过来……”
罗溪听后开始嚎啕大哭,两个年轻男子怎么都哄不住,罗溪哭着哭着又睡着了。等她醒来时,发现她还是躺在一张长椅上,罗云漳夫妇正笑眯眯地围在她身边看着她。
罗溪打了一个哆嗦,从长椅上赶紧爬下来准备跑,却一把被罗云漳夫妇俩拉住了。
“这小丫头还挺认生的,你几岁了?”罗云漳问她,罗溪不理他,想挣脱他的手。
罗云漳的老婆说:“不会是个哑巴吧?咋不说话呢……要是个哑巴我们肯定不能要。”
罗溪赶紧闭住嘴,一个字都不说。
那个年长的男子说道:“刚刚在这还说话来着,应该是认生……”
罗云漳却有点不信,说道:“你们不会骗我吧,她要是个正常的娃娃,长得这么漂亮,应该早就被人领走了……”
年轻小伙听后,有些生气地说:“你们不要拉倒,我把这个小丫头领养了!”
他从罗云漳夫妇手中拉过罗溪的手,说:“跟叔叔回家,好吧?”罗溪听后赶紧点了点头。
年长的那位男子对罗云漳夫妇说:“看到了吧,这小丫头能听懂话,就不是哑巴……哑巴之所以是哑巴,是因为耳朵聋根本听不到!”
罗云漳夫妇听后重新从年轻小伙手里拉过罗溪的手,说:“行行,我们要了!”
罗溪一看这样,大哭了起来,开始在他们手里挣扎,可他们两个人四只手,她哪里挣脱的了,罗溪朝那个年轻男子求救地喊道:“叔叔,我不要跟他们走,他们两个是坏人!”
年长男子说道:“看到没,我说不是哑巴,没骗你们吧?”
罗云漳笑着说:“会说话就好,我们这就带她回去。”
年长男子说道:“你们不能直接就这样走了,还得办一下手续……”
罗溪听后嚎啕大哭起来,年轻小伙神情忧郁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罗云漳夫妇,最后什么也没说。
罗溪边哭边绝望地在他们手中挣扎着……
突然,她感觉有人使劲晃着她的肩,不停地喊道:“罗溪,醒醒,快醒醒……”
罗溪出着汗喘着粗气醒了过来,睁眼一看,是沈卓……
她见沈卓站在床边,一边按着自己的肩,一边流着泪……
梦魇终于结束了,她醒来了,一切恢复到了从前的美好!罗溪躺在那,欣喜地望着沈卓……
沈卓流着泪扔掉了手中的一个东西,那个东西掉在了地上,滚了一下停住了。罗溪扭头一看,是她喝了安眠药后放在床头柜上的那个空药瓶。
沈卓俯下身,用两只胳膊紧紧地抱住了她,哭着喊道:“罗溪……对不起……我已经给她做了经济补偿……她已经离开公司了……往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他一哭着一边接着说道:“我已经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应该过一会就能到……”
罗溪的眼泪流了出来,原来……沈卓确实是出轨了,那不是梦,也不是她胡思乱想,一切都是真的……
她轻轻推开了沈卓,淡淡地对他说:“不用叫救护车,我只喝了两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