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晦涩不明,阴沉的天空像是一个不加遏制的癌细胞,肆意的掠夺着所剩无几的晴空。
老丁头很少到这么远的海域,但是因为内海的海洋生物真的越来越少了,身上背负着一个大孙子一个大孙女的生活重担,老丁只能冒险搏一搏了。
年轻的时候老丁头还是在真正的大海里闯荡过的,那时候脑子以下脚踝以上,全都是热血与胆量,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吓倒他一样。
现在老了,也没那份逞英雄的心思了。这次主要是为了挣一份大的,想着可以拿这个钱帮丁海找找家人,去那个什么魔都看看。
一滴干涩的雨滴落在老丁头的脸上,而后大雨瓢泼而下。阴云像是一个装满水的气球,一旦被刺破之后就狂泻而出。
“海儿,把舵给老子把好咯!”
说完老丁头就扑进了大雨里。
老丁头驾轻就熟的在腰上扎了一根麻绳,而后在床头床尾上下翻飞。使得这艘小船虽然摇摇晃晃,但是在大雨和其裹挟的大风中,仍然屹立不倒。
船突然被撞击了一下,丁海一边余光瞥见一个巨大到吓人的鱼轻轻的露出了水面,想必就是撞船的凶手。而另一边则看见老丁头在一撞之下摔下船,沉到了海里。
站在丁海身边的丁雨一下子抱住了丁海的手臂。
“哥!”
情急之下,丁雨也组织不出任何语言,只是抓住丁海的手,它的手因为过于用力已经发白。
丁海一下子也顾不得什么掌舵,嘱咐完丁雨不要乱动好好待着,就冲到了船舷边。
暴雨和海水夹杂在一起,糊着丁海睁不开眼睛。丁海摸到绑在老丁头腰间的绳子绷的笔直。
他一手抓住绳子固定自己的身体,一只手五指张开。
“意念势”
丁海感觉自己身上的法力飞快的流逝,而绳子却没有任何动静,丁海终于急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意念势是不是失灵了。
于是他决定换一种方法,丁海尽力靠近船舷,双手抓紧绳子,双脚发力。
绳子还是纹丝不动。
一个浪头狠狠的拍在甲板上,海水灌进了丁海的七孔。
一瞬间丁海失去了意识和感觉。
他只觉得自己漂浮在空中,而后被重重的拍在水面上。
丁海被浪头打进了海里。
生死一瞬间,一块红绸布裹住了丁海。
丁海犹如一个红色的茧慢慢的沉入海底。
****卷起滔天的巨浪,小船在巨浪里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撕碎淹没。
这个画面和完全不受影响只是静静下沉的红茧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对比。
下沉的红茧突然停住了,从茧的四周长出了红色的小丝带,如触角一般向外延伸。
而老丁头从船上跌下来后,凭借他的水性本应能很快逃出水面的。但不知为何,船底的湍流把他紧紧的吸在了船底,动弹不得。
老丁头挣扎一阵子发现无果之后,只好屏气凝神,在心里默默祈祷老天保佑了。
可是等老丁头已经把自己肺里的空气过了三遍,再找不出一丝氧了。老丁头还是没有等到老天的保佑。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丁雨在船舱里哭成了泪人儿。她害怕,害怕见不到爷爷,害怕见不到哥哥,害怕这个凶巴巴的天气。
此时红绸布从船底飞射而出,裹住了船的四周,结成了一朵绽放的血莲花。两团火焰围绕着血莲花旋转,放出一圈圈金光。
金光以小船为中心,向四周荡开,金光所到之处顿时云销雨霁。
丁海抱着昏迷的老丁头慢慢浮出海面,跃到船上。
湿漉漉的发梢还淌着海水,可眼睛里却冒着别样的神采。
“这就是真正的意念势吗,感觉对意念势的领悟加深了”
心里呢喃了一句,丁海赶紧小心的把老丁头放到甲板上,双手抚过老丁头的身体,金光涌入。
没多一会儿老丁头就醒过来了。
“爷爷”
“哥”
丁雨飞快的扑向二人。
“爷爷哥?”丁海似乎觉得有点耳熟,但是随着老丁头的醒转,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了。
“爷爷我发现我对身体里的力量掌握的程度更深了”
丁海赶紧向老丁头汇报。
醒过来的老丁头慢慢坐起来靠在船舷上,一边安抚着哭哭啼啼的丁雨,一边对着丁海说。
“这么说这朵莲花一样的东西,就是你弄出来的咯。娃儿不得了喔”
说着眯起眼睛大笑露出一口大黄牙。
“还有呢爷爷”
丁海就像展示自己心爱的宝贝一样开始展示自己的能力。
“意念势”
丁海稍微刻意的喊了出来,为了让自己放大招的时候显得更厉害一点。
言出法随,刚刚被丁海平息的海面瞬间变得沸腾起来。
一只只鱼虾蟹,一个接一个的跳上船。正在抽泣的小丁雨都被这种奇观吸引了,一时忘记了伤心。
“爷爷我们掉头回去吧,水底下还有很多,我们的船装不下了,我让它们跟着我们的船回去!”
老丁头高兴的直拍大腿,唰的就站了起来。
“返航啰,这次赚大发了噻!”
等到回到码头附近时,老丁头还是让丁达象征性的撒了一片渔网,让这件事看起来不那么惊世骇俗。
于是当天在码头附近的人有幸目睹了,他们今生见过的,最丰收的一网海鲜。
网好像无穷无尽一般,卸货卸了整整一夜。
到了晨光微熹,这附近的几大海货商贩才联合吃下了这批货。
一个是因为这批货量大,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老丁头主动以一个极低的价格出售并要求几家货商一起收购才肯卖。才促成了几大海货商人联手收购这种少见的场面。
等到钱货两讫,货商、工人都离开了,熙熙攘攘的码头一下子沉寂下来。
小丁雨早就去睡觉了,只剩下丁海和老丁头坐在一起,望着即将日出的地方。
“娃儿哟,答应爷爷,以后你的能力轻易不能使用,使用了也不要被人察觉”
“知道了爷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嘛”
“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噻”说着老丁头敲了敲丁海的头。
“反正记得千万悄么声的”
丁达刚想应两句,被老丁头按住。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
“以后你要照顾好小雨,今天我们卖货的钱爷爷只要了十万块钱,因为出门在外,你们两个娃儿拿太多钱没有啥子好处。不过我也让那几个老板答应我好好照顾你们,如果你们以后有啥事儿摆不平的,找他们就是咯。你拿着这个钱去找你的爸妈,找到了记得也要照顾好小雨,她就是你的亲妹妹,晓得不。如果找不到,你这个当哥哥也要负起责任来”
老丁头越说越着急,便有点语无伦次。
“爷爷有感觉,爷爷的日子不多了……”
说话间日出了。
第一抹阳光洒在老丁头的脸上,老丁头就这样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