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过去后,水匪们在连年的杀人与被杀中换了一批又一批,首领却还是那个满脸横肉的胖男人。现在的他吃的比当年更胖了,面容也苍老了许多,但没变的是眼神中的凶恶与毒辣。
他站起身来,拽下了那支箭,扯下了那张字条,凶恶的脸上竟露出一丝惊慌,他自然是知道“夺命鬼王”的名号的,他叫停了正在喝酒吃肉的一众水匪们,然后一脸平静地盯着寨门看去。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又射出几箭,几名水匪横尸当场,气氛渐渐紧张了起来,每个人都一脸惊恐地看向四周,不知死亡将会从什么地方降临。
水匪头目清了清嗓子,大声道:
“鬼王,现身吧。你的目标是我还是所有人?”
又是数箭射出,几名本事普通的水匪根本躲不过凌厉的箭法,又是惨死当场。
鬼王手中的箭已射尽了,他丝毫不惧地走到了正门前,道:
“杀你一人与杀你们全部没有任何区别。”
其实他知道,此处有水匪有百人之多,其中也不乏武功高强之辈,凭一己之力杀掉这百余人乃是无稽之谈,他也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但首先,他要把仇报了。
他慢慢走到了首领面前,四周的水匪根本无一敢动,直到四目相对。
首领吞了一口口水,低声道:
“谁花钱派你来杀我的?”
“没有人花钱买你的命。”
“那,,,鬼王缘何要来我寨中杀人?”
“你不值得别人花钱买,只是我想来杀你罢了。”
首领冷冷地盯着他,突然间,没有任何预兆的,手中的大砍刀向着鬼王的头砍来,鬼王没有任何的躲避,左手抬钩直直地砸向了砍刀的刀刃。他不想用任何技巧来杀他,就用他当时杀他家人的手法,只要把他的头砍下来就够了。
首领没有想到他会直接硬碰硬,根本来不及收刀。只听“咣”的一声巨响,刀刃砸在铁钩上竟被弹开,对手的怪力着实惊到了他。他立马向后跳去,待步子稳定,一记“破壁劈斩”从上而下向鬼王劈去,鬼王一招“旁敲侧击”用右手钩将大刀的气势引到一旁,刀劈到木桌上瞬间将桌劈成两半,而左手钩直指首领的咽喉而去,首领只得再次向后跳去。
两人过招的过程中,鬼王就是直冲着首领走来,刀来就挡再顺手反击,而首领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只能一昧向后躲去。首领额头冷汗直流,他知道自己的实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但是在若干手下的面前若是认输必然以后再也没有脸面见人。他一咬牙,使出平时所有的力气,使出“快刀法”,将刀舞地密不透风,刀气像个屏障一般将他保护在其中。
但是在鬼王真正的实力面前,一切花里胡哨的技巧都毫无用武之地。鬼王身体腾空,一招“青龙出水”便朝着首领快刀舞成的防御罩袭来。一声巨响后,只见首领的身体向后飞了数丈,留在原地的是已经被打成两截的刀身。
秋风吹起了地上的落叶,落日余晖下,像极了十一年前的黄昏。
村中没有一丝生气,寨中也没有一个人敢喘一口气。
首领拖着肥胖的身体试图站起来,却没能如愿。轻轻地咳嗽了两声,竟吐出好大一滩血。他慢慢抬起头,望着逐渐走进的鬼王,叹了口气,道:
“让我死个明白吧。”
鬼王忧伤地望着夕阳,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十一年前,在一个村子中,你放走了一人。”
首领眨着小眼睛拼命的回想,他杀的人太多了,已经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还有一个问题,十一年前跟着你的瘦子在哪里了?”
一提到瘦子他便有所回忆到了。
“他吗?五年前就死了,被寻仇的人杀得,到死也没明白是什么仇。难,,,难道,那个孩子?我好像有一些印象了。”
“杀人太多导致你的记忆不好了啊,那你现在明白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是我造就了夺命鬼王,哈哈哈哈。”
“你还有什么遗言?”
片刻间铁钩已经伸到了他脖子边缘。
“遗言倒是没有。你也知道做我们这样的,哪个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你回头看看吧,这些人里也根本没有几个当年的人了。有的人不知道死在了哪里,也有的人年纪大了不干了,回家娶妻生子了。其实你根本没什么仇可报的,不是吗?”
“告诉我还活着的人。”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死的快一点和慢一点的区别罢了,我很懂如何折磨死人。”
“哈哈哈,你找不到他们的。还有一点要提醒你,如果你杀了我,你就会是这群水匪的头领,你以后就会和我一模一样,期待吗?哈哈哈哈哈,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杀光他们。”
他刚笑完,便再也笑不出声了。铁钩在他的喉咙划出了一道小口,血在一点一点的往外流,一滴一滴滴在土地上。但是首领死不了,他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喉咙向外滴血,而自己早已四肢瘫软无法去堵住。
鬼王并没有再管他了,任凭他的鲜血流干。他在思考,自己到底要何去何从。自己的仇看似是已经报了,可是心中却没有畅快的感受,大概是十一年前的水匪们早已受到命运的报复,自己能做的只是手刃这个胖子罢了。他看了看座下一众惊呆的水匪,心中五味杂陈,他不能把这百余人一同杀死来给这个胖子陪葬,这样他会感到恶心,就像杀死一群毫无还手之力的畜生一样。
鬼王冷冷地看了看正在放血的首领,心中凄凉,自己的命运和他一样吗?
两日后,已经被放干血的首领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一把锃亮的砍刀将这毫无生气的头颅削了下来,挂在了大寨的正门上。
水匪们欢呼着迎接他们的新首领,他们对旧首领本就没有感情。但是新首领却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般,对下方的欢呼声毫不在意,一昧地在台上灌酒,用酒精来麻痹自己。他不像从前的首领一样选择住在豪华的房屋中,而是选择住在肮脏杂乱的船坞里。
现在,黄州一带的长江仅能由他一人主宰,反对者没有一个可以幸存下来。
现在他有了新名字——“水鬼王”。
现在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追求,只希望有一天有一个人可以来了结他的生命,赐予他最终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