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时的父母为什么不希望她坚持自己的梦想?难道是因为齐小时真的没有一点画画的天赋吗?不,不是因为这样,若是单单没有天赋,她还可以靠努力来弥补。
科技发展是一把双刃剑,有利也有弊。不过弊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很小很小,但齐小时并不是这样认为的,科技取代了画笔,任何派别的话用科技都可以画到完美,这点齐小时即可做不到,虽然许多人对比赞叹不已,不过齐小时很想质问一句,这样的画有灵魂吗?
不过没有人听,她也没有资格去质问,她是红绿色盲,分不清红色和绿色,虽然现在的医疗技术,有机会治好色盲,成功率达到了百分之七十二。可不辛的是,她是那百分之二十八,手术的失败还给她带来了严重的近视和散光,现在她坚持梦想反而更加困难了。
她该放弃吗?她是很不想的,齐小时认为自己还是有希望的。但坏运气似乎一直跟着她,在一次重要的美术考试中,碰到了自己的克星,要画的东西中,有不少红色绿色的东西。哪怕有好心的考友告诉她哪个是红的哪个是绿的东西,她还是画的很差色劲,也没办法,别人也是要画的,不能更为细致的来帮她分辨颜色。
但在这游戏世界不同啊!她可以分清绿色和红色,或许是因为进入游戏的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的意识,她才摆脱了那枷锁,在她的意识里,她是一个健全的人,不会有什么东西束缚,哦,要知道齐小时看到那七彩的伞,她是多么的开心。
不过,这又是残酷的,游戏时间也不过只有六年,她终究会出去的。现在齐小时一回想起记忆里“外面”的画面,很是排斥,甚至觉得有些恶心。到了外面又会怎样?她怕是没有勇气拿起画笔了吧。
她真的……舍不得这个世界……
第五年,冬。
“啊嚏!“梵星打了个喷嚏,裹紧了羽绒袄,不满地抱怨,干嘛非要拉我出来,出来取景你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你明明知道我怕冷……
还说!叫你背一下器材你也不背,不知道背着走会路,慢慢的叫不冷了吗?呼。我都感觉到热了。齐小时擦了擦汗,不过似乎她并不累,说话都没大踹气。
“……这种事还是你做吧。不过。梵星环顾了一下四周,为什么要来边境呢?越靠近边缘不是越荒凉吗?”
游戏世界于现实世界最大的区别是,现实世界的空间可以说是无限的,而游戏世界则是有限的,之前说了,这个游戏的时代背景,是设定为一个不是很发达的小城市,整个游戏的规模也只有一个小城市那么大,小城市的边境便是一片虚无,除了飘浮着一些类似于程序的东西和几个插头,就什么都没有了,当然,站远了只能看到一片无尽的草原,山林,只有走进了才能看到真相。
那几个插头说不定连接这系统,有了这几个插头,齐小时说不定可以让自己永远留在这。
“我……我想到一个主意,我们可能通过这几个插头,把你的游戏传出去。”齐小时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提出,让梵星想办法自己留下。
“……这……有可能吗?你让我黑一个比我技术先进一个世纪的东西?”梵星苦笑道。
“也没有一个世纪,算算也就八十几年……没让你黑,只是让你用‘友好’的方式把你的游戏送出去。”齐小时纠正道。
“第一,游戏还没完成,第二,”梵星也纠正道,“这是我们的游戏。”
齐小时没在意那些细节,这顾得让梵星快点试试。梵星无奈,只得拿出电脑接上插头,翻看了半天后,认真的说道:“我看不懂。”
齐小时气得一巴掌拍到他头上,愤愤道:“那你还用一副认真的表情说话,真是让我白高兴了,你电脑是白学了吗?”
“有一世纪的差距,不能怪我。”
“……是八十几年。”
“……你也只知道管一些次要的……哦,也不是完全看不懂,”梵星又仔细翻了翻,”城市的建筑设计图,NPC的设定,还有玩家的信息。”
“……你能把一些建筑换一个位置吗?”齐小时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提问道,把建筑换一位置和她想做的事有一些相似。
“嗯……可以到是可以,”梵星思索了一番,“不过为什么要换一个位置?”
“呃,就是想试试呗,在……在同样的地方呆久了,也有些无聊了。乖,听我一次,我一次话吧。喏,这儿还有,这两个建筑换一下.”齐小时点了两个地方。
梵星沉默了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后,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听从了齐小时的话.
齐小时跟着梵星做了这么久的游戏,也算是会了一些皮毛,再加上她记性还不错,随便让梵星又更换两处,便死记硬背地记下了更换的方法。
这个更换的方法,应该也可以用在玩家和NPC之间吧?那能不能把她和梵星的位置换一下呢?到“外面“的世界去,才是梵星真真所渴望的吧?
不过,还没有等齐小时去尝试交换,就发生意外。
那些处于交换地NPC都消失了。想想也是,若是在他们交换建筑的时候,在建筑一旁看着,会发现建筑并不是瞬间交换的,而是一格一格地慢慢消失,再一格一格地加载出来的,想必是在这消失和加载的过程中出现了问题。
只是有几个NPC成了漏网之鱼,没有被清除但他们的记忆库被清空了,对话内容和性的模式也被清空了,一个个都成了不会动不会说的“人偶”。
“我也没有想过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我真不是故意的。”齐小时有些害怕地看着梵星,虽然这一切都是她指挥的,但梵星作为执行的人怕是更为难过,……梵星没有回话,他呆愣地看着人去楼空的大夏,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他感到悲伤,却不知悲从何去,他又感到愤怒,却也不知愤从何起。
他……和那些消失的NPC又有什么区别呢?不就多了一个人工智能吗?那他现在感受到的情绪,是真还是假?或者说只是一段数据而已……
可他不甘只为一段数据,他也想做真正的人,所以做游戏的愿望由其强烈……齐小时刚刚开始的犹豫或许是对的,这或许真的是一个无意义的挣扎罢了,一个笑话罢了……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这一切呢?齐小时不是说,他这种人工智能会自动忽略掉一些错误呢?为什么他会注意到呢?仅为了戏弄他吗?
“星,你要太自责了,这都是我的错,与你无关,没事的,他们只是NPC……”齐小时试图安慰他,却不小心说错了话,触及到了梵星的逆鳞。
“NPC?那我呢?我是什么?我是NPC吗?那我不是和他们一样吗?你就是这样认为的吗?”梵星气红了脸,连声质问道,声音是少有的大。
以他的性格,也说不出来什么难听的话来。梵星的脖子根也微微胀红,身体微微发抖,却不知道该讲些什么。
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下,鬼异地寂静了半天,梵星才再次开口。
“我不是一段程序,我是人!我是真正的人!”梵星冲齐小时怒吼道,说罢,转身跑开了。
齐小时呆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梵星渐渐远去的身影。她不知道该不该去追,追上了又能说些什么呢?不追的话以后又该怎么面对他呢?
那道身影最终还是消失在齐小时视野里。
齐小时无力地蹲坐下来,她狠狠咬住自己的袖子,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对此,她又能怎么样呢?梵星不是想出去吗?她真的很想把出去的权利让给他,可她哪里会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梵星真的无法理解她吗?她明明是为了他好啊!
程序制造出来的“人”,真的和真正的“人”不一样吗?
梵星上吁一口气,从回忆中退了出来,齐小时半张口,呆呆地看着自己受伤的腿,随及苦笑一声道:“刚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对这个世界有敌意……,可现在不一样了。我很喜欢这个世界……我不想走,所以才会生出让自己车祸的想法,我以为玩家出车祸会让系统出错,把我认为是NPC……不过好像失败了。”
为了保护玩家,并让游戏能更顺利地进行下去,系统不会让玩家生病或受伤的,不过NPC到时有可能生病或受伤,但不会有死亡的情况出现。
之前NPC消失是bug,不过。话说回来,梵星那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了“死亡”,自己造成的“死亡”。齐小时对此没什么大反应,只是因为她认为他们只是NPC罢了,但现在她却不会这样认为了,不光是对梵星,对那些普通NPC,在她与他们的交流中,齐小时真切地感觉到他们和自己是一样的,他们都是真正的人。
“受不了你。”梵星默默地说,不过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点开心。
“……星,我是真的不想出去,你就不能让我留下来吗?”齐小时沉默了片刻后,露出了一副恳求的表情看着他。
“为什么?”梵星不解,“你不是说你是因为父母要你放弃梦想而到这里来的吗/现在你不是还坚持着你的梦想吗?那你为什么不想出去呢?”
“……星,不行的……,我是红绿色盲,我分不清红色和绿色,”齐小时露出一抹苦笑,她笑着摇了摇头,”但在这里我不一样啊!我是一个正常人!“
“没用的,换不了,”梵星垂下眼帘,他有些害怕面对齐小时,“……我试过。”
是的,他试过,他一直都不敢告诉齐小时。
那一天,在他愤然转身离去的那一天,他去了边境……
在他按下确定键的那一刻,他才猛然清醒了过来,真是万分后悔,万分内疚,不过幸好失败了。
他怎么可以那么得自私?居然想要剥夺齐小时到“外面“去的权利。
梵星在那里呆坐了许久,也想了许多,他似乎想通了什么……
“真的不可以吗?“齐小时失望地问,不过他居然没有在意”我试过“这三个字。
“……你……”
“没事的,我本来就不想出去,不必内疚。”齐小时断了梵星的话,“而且这本就对你不公平。”
“……时,我只是一段程序罢了,世界很大的啊,不要被自己束缚住了。”梵星忽然说道,说完露出了一个笑容,那个笑容莫名地让齐小时一些想哭。
“不,你不是,你和我一样,是真正的人。”齐小时反驳道。
“何苦呢?游戏终究是游戏,有些东西是永远得不到的……“梵星淡然一笑,不过笑得却一些苦涩。
就好像蚂蚁啃食心脏,亦痛非痛,亦痒非痒,足已让人疯狂。
梵星在那一天就想通了,不管他和齐小时之间的,是怎样的一份情感,都不能让其成为齐小时的束缚。
有些事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难得的,这一件事他们都默默认同了……
“把这个游戏继续做下去,好吗?“
“……好。“
十八岁生日快乐,希望你勇敢面对这个世界。
从沉睡中缓缓苏醒,身体沉睡的六天,她也便在游戏中度过了六年,或许可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缕光。
游戏的体验舱缓缓打开……
她忽然记起来,她登入游戏的时候,忽然停电了,但很快就恢复了,或许是因为这短暂的停电,让梵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bug。
不过也正是这一个小小的bug,让他让她与众不同……
她张了张口,不知道是应该说一声“谢谢“,还是说一声”再见“。
最后化成了一声呜咽声……
有过困惑,也有希望,那一缕光,再也不会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