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是什么颖美人啊?”在洛都逍遥惯了的皇甫凌露出了本性,一边摩拳擦掌,一边色眯眯的和那些人搭腔
不远处的臧洪和五个士卒都惊呆了:“看见了没,这才叫做间(谍),学什么像什么才能打探到消息,要不怎么他就当伍长了呢?对吧。”
臧洪的声音特别的小,听到的几个士卒猛的点头,投射出羡慕的表情,没听到的士卒则开始东张西望,忽然一阵躁动让这几个士兵回过了神,是皇甫凌被推倒在地,连带身边的器皿跌碎的声音……
“我说你一个下地种田的,凑什么热闹呢?你以为你是洛都四少呢?”那豫州首富的侄儿开始揶揄起来,周边的那些同伴都在起哄。
来来往往什么赶牛车的,倒夜香的民众都在大树下看起了热闹
皇甫凌站了起来,摸了摸腰间,发现自己没带刀,完了,现在自己是农夫的打扮
“哟,怎么滴,找锄头呢?”那人不依不饶的还在嘲讽:“是不是丢了啊?要不要爷给你买一把啊,五十文钱,爷家的狗一天也要吃个一百文,拿着吧……”
说完那人就在袖囊里抓出数串铜板往天上一洒,傍晚金色的余晖在这一个个铜板的孔洞之中来回翻滚穿梭,显得那么的赏心悦目,那么的和谐
他们如雨水一样,在光影中闪闪发光,如珍珠一样,坠入玉盘声声悦耳,只看尽皆落下之时,有的挂在树枝上,有的挂在牛角尖上,有的掉落进了夜香桶,但大多数都打到地上躺着的那人的脸上、脖子上、前胸和四肢上,有些还滚到他身边的血液之中,那人瞬间的遍体鳞伤让四周的民众四散而逃……
“快走!”臧洪拉着皇甫凌往小巷子跑去。
这里因为之前人烟稀少,县尉、门下督、别郡司马基本也不让巡查兵来这一带转悠,更多是盯着大梁和周围的城邑,所以皇甫凌也是真的运气好,如果是在郡城闹事,估计早被抓了
“皇甫伍长,刚才我是真的担心被那个细作发现,下次别这么动武招摇了吧。对了,你之前去的时候有打听到什么信息吗?”臧洪的性格挺不错,文官出生身手又好,皇甫凌开始有点羡慕这位什长了
“放心,我会注意的,他们说今晚在酒肆有个颖……咳咳……什么什么颍……川渠帅……我也不懂什么意思啊……”皇甫凌在关键时刻还是顺从了自己的灵魂
臧洪听了之后,眼前一亮,语速加快:“渠帅?那可是黄巾贼的一方首领啊,然后呢?”
皇甫凌抠了抠脸,掩盖紧张的情绪:“说什么今晚去……嗯……嗯……那个什么北部的……啊,张庄聚集,对的,是的……去张庄。”他一边说一边点着头,试图用表情说服臧洪。
“张庄?大概离这里十里地,也不远,今夜我们就去张庄一探究竟。”臧洪兴奋的跟着点了点头
皇甫凌又手忙脚乱的张抓了抓胸口的麻布衣服:“我……我要留下来,万一是敌人的分兵计策怎么办……你们六人去张庄,我在这接应,是的,接应。”
臧洪的眼神变得奇怪了,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死死的盯着皇甫凌,嘴角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皇甫凌有点慌:“不是,什长……咱有话好好说……啊,好说,要要要不……”
“皇甫伍长,你太聪明了,是的,敌人那么狡猾,一定会分兵,但你一个人确实危险,张三,你留下来好好保护皇甫伍长,不容有失知道吗?”臧洪忽然严肃了起来
“诺!一定保护好伍长。”张三也投射出崇拜的目光
“……不用……我……那个……”皇甫凌寻思如果不答应,估计会更麻烦:“那行吧,你们赶紧过去,明天早上我们在这碰面?怎么样啊?”
臧洪拱了拱手:“行,那我就先行出发了。”说完就带着四人离开
皇甫凌见着臧洪走远了,一本正经的看了看张三:“小三,今晚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能不能完成啊?”
皇甫凌用之前他的伍长的语气对着张三说了一遍
张三有点不知所措:“伍长你说,我一定能做好的。”
“好,我先考考你,你知道在州郡县什么地方消息获取的最快吗?”皇甫凌开始打起了鬼主意
张三两只眼睛盯着上天,琢磨了半天:“嗯,是……是……是州刺史府!因为他们每天要做的就是监察官员、诸侯王……还有……还有……”
“小三啊,以后要叫州牧,我大汉的州刺史这一官阶已经没有了,知道了吗?还有,消息获取最快的地方一定是当地的酒肆,什么消息都能在那挖出来,明白了吗?”
张三疯狂的点着头:“我明白了,那我今晚去酒肆埋伏!”
“是我去!”皇甫凌有点激动:“咳咳……这么危险的事情当然是我去,你呢就在客栈打探消息,知道吗?有什么事情,记住,是明天告诉我,明白了?”
“诺……”
两人离开巷子,找了一间客栈便住了进去,晚上随便吃了点东西,便稍作休息
临近戌时,皇甫凌嘱咐了张三几句,就往耿寨唯一的酒肆走去
这一次他换上了洛都四少的蓝灰大氅,一把折扇在手中来回倒腾,显得十分帅气,再搭配腰间的龙纹玉坠,更是吸引往来人流的目光。
张三则在身后默默记住了什长臧洪曾经的一句话,要融入进去做间(谍)就一定要装扮成那个样子,看来皇甫伍长确实是太厉害了,自己以后要学的还非常的多。
曾经的,或者说一个多月以前的耿寨酒肆就是个茶叶铺,后来了客商知道颖美人要来,找准了商机,便买下茶铺做了酒肆,这段时日倒也客似云来,赚的盆满钵满。
往来的客人有平民,有商户,也有达官贵人,那商人在酒肆还做了隔间,以免冲撞了大人物,皇甫凌到的时候,酒肆外面除了人群,就还有大量的牛车、马车,纷纷用布匹绢帛掩盖,偶尔牛马的蹄子弹两下地,还有铜板从车边落到地上,看来还真有人今晚要包这位颖美人,且不止一个。
酒肆内似乎已经坐满人了,很多人宁愿站着都不走,端着个杯子到处看,皇甫凌找了一个角落,刚好能靠在半高的台阶上,小二则全场轮着倒起酒来
“怎么还不来……”
“都坐了一天了。”
“颖美人再不出来,我……我……我就不付酒钱!”
“对,我也不付。”
“哼,穷人……”
“你说谁呢?欠揍是不是?”
皇甫凌发现前面有酒客吵了起来,那个坐在隔间说风凉话的家伙,好像……是那个豫州首富的侄儿,满脸的淤血也敢来,看来外面至少有两辆是他的钱车吧。
前面的人推推搡搡,口角不断,那人的打手直接出来要动手
“慢!颖美人是不会在吵闹的环境下出席的,要么安静,要么出去闹。”此时一个短鬤高个的大叔从后台走了过来,踏在地上,还轰轰做响,众人这才禁了声
那人五大三粗,全身都是肌肉,个子非常高约六尺,四方脸,眉毛很宽,眼睛有点灰色
“看那……”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皇甫凌对那个壮汉大叔的打量
后们布帘处一条长腿,应该说是已经漏出大腿肌肤的长腿跨了出来,紧跟着又是另一条长腿,最后才是整个婀娜的身段从侧面移了进来……
弹指之间全场鸦雀无声
“……哎呀……是颖美人,我在鄄城见过的,没想到还是这么水灵啊,颖美人还记得我么,我可是把老婆卖了才拿了十万钱跟你喝过一杯的罗大翔呀。”
“看看,看那曳裾,跟你说,我在巨野县可是拉扯过那曳裾尾的,我身上这道淤青瞅见没,断了三条肋骨,就是那大汉踩的。”
“那深衣曳裾是不是裁剪过啊,大腿都漏出来了。”
“外行了不是,那叫韵味,你家夫人有这味道?”
“去你的,今夜我可没夫人。”
“哈哈哈……”
“梨花凋谢折春雨,此夜不堪苦人间,色绝天下娥眉去,只为清梦忆缠绵。”
“嘿,你谁呀,说的什么东西啊?”
“乐府诗,汝等不知也罢。”
四周的嘈杂并未让皇甫凌的视野脱离那颖美人的窈窕身材和绝世容颜。
倾国倾城、人间尤物、千娇百媚、美艳绝伦,这十六个字是皇甫凌在京都和纨绔友伴学会的,但用在此女身上仍不可完美形容。方才那人念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乐府诗,不过咋一听还是有点感觉的
直到有极大响动,皇甫凌才看了过去,是一个书生所在的酒盏台被三个猥琐的男人给翻了,那书生看了眼那六尺的汉子,似乎只要不是侵犯到那颖美人,这汉子不会动手
三个猥琐男开始推拉起那白净的小书生起来:“怎么,读过一册《清角》就敢跟爷摆谱了是吧?”
另一个猥琐男也跟着推了一把:“继续念啊,不是挺会做什么什么诗的吗?”
“尔等不知所谓,愚夫鼠辈速速停手,妄勿侵扰这月下佳人。”书生看了眼台上冷冷相望的颖美人,随即脸红的低下了头
“嘿,他在愚弄我们,直接扔黄河喂鱼吧。”几人拖着书生就往外走
到了门外吵闹声不断,都是那书生让停手的哭喊,以及咬文嚼字的说道,再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哀嚎连连让酒肆里面的人听着暗自发笑,一个穷酸书生也敢……???
忽然门口悠然而入一人,却正是那书生,而那三个猥琐男已经没有踪影
他折扇一开,席地而坐,用温软的的眼神轻柔的望着颖美人,而颖美人依然冷冷的望着他
“好了,捣乱的已经走了,现在各位出钱吧,十万钱一杯酒,谁先啊?”那六尺壮汉终于说话了
那些酒客趋之若鹜的开始骚动来来,你看我我看你,更多是来看个热闹
“我出五十万钱,就在后面马车里,先来五杯。”一个看起来有花甲之龄的老者站了起来
“哎哟喂,老头儿,你行不行啊?区区五十万还是先靠边吧,我这可是有两百万钱,各位,门口的十辆牛车,我的!并且这还是上半夜的,还有二十辆牛车正在往这赶,颖美人,我是豫州首富刘不异的亲侄儿刘大保,如果你愿意跟……”
“滚……!”
“嘿,谁敢放肆?”那首富亲侄儿扭头一看,上下仔细的打量一番:“是你?你不是那个农夫吗?这衣服竟如此华丽,想必是你偷来的吧?来人,给我架出去打,打死为止!先给我把那件大氅扒拉下来。”
“慢着,既然是来喝酒的,自然有喝酒的规矩,既然这位首富家的刘少君出的起价,自然应该先与刘少君喝几杯了。”那颖美人不知何时前面就已经倒好了十杯酒,娇美的声音让人欲罢不能
“哎哟,既然是颖美人发话了,那就先饶过那小子,嘿嘿嘿,颖美人,我就先饮为敬啦……”那刘大保的口水流的都比酒水多,他一边喝一边淫邪的偷瞄颖美人丰满的前胸,一碗饮罢便有了些许醉意
他又端起了第二碗准备继续,那双贼眼又继续在颖美人的小蛮腰那转悠
啪的一声,那酒盏忽地高飞重坠,直接碎在当前,却是皇甫凌方才抬起脚尖将之踢落在地
“你你你……好你个不知死活的农夫,快上,都上!”那刘大保实在是无法忍受,喊着打手就要上
那四个打手从腰间摸出斧子和短匕就要砍来,皇甫凌右脚勾住身边的一张置酒长台,往上一挑,到半空后再踹去,两个打手被推翻在地,再拿着手中酒碗用力甩过去,将拿匕首刃人的眼眶给打的流血不断。
最后那个拿斧头的冲将而来,左砍右劈均被皇甫凌轻松躲过,看准时机右手握住那人的右手,左手摁住他脑袋往右压,直接倒地,顺势将斧头夺了过来,还在那人胸口踹了一脚
“你你你,你到底什么人啊?”刘大保显得很慌张,他满脸的伤痕还没好,白天那会的事情也记忆犹新,一退再退坐在地上,是手足无措老泪纵横,只能眼巴巴望着步步紧逼的皇甫凌……忽然皇甫凌毫无征兆的撞击到了一旁的木头柱子上,右侧肩膀似乎当场脱臼
皇甫凌忍者剧痛往左侧一看,却是那魁梧的壮汉将将一脚袭来,方觉左边腰部开始火烧般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