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夜,整个天华山雷家及百姓都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得喜庆中,随着雷家得迎亲大队浩浩荡荡而来,城内的百姓都放下了手中的大小事务,站在大街的两旁等着讨彩头,大群的孩童跟在车队后面捡着扔下来得糖果糕点,数十里的大街上都铺了一层厚厚的花瓣。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却被迎亲队伍里得乐队声声震天的喇叭唢呐声吓得捂住了耳朵,随着队伍徐徐前行,便见到由八人齐抬、四角缀着雪白珍珠的火红凤锦流苏轿。两侧各跟随浓妆艳抹的喜娘,后面紧跟着本府闺中的贴身丫鬟。雷雨落则是骑着一匹头戴红花的高壮千里驹,他一袭红袍加身,头戴红锦玉冠,金钗端端正正的将男子乌发束在里面,整整齐齐。棱角分明的五官,迷人的麦色皮肤让他族长之子的身份更加显而易见。一双朗星寒光眼一面叫人不敢直视一面叫人忍不住窥视。只是大喜之日,却不见新郎脸上该有的笑意,此时的满城风光,竟是隐藏着多少危机。
而此时赤火城内,却是另一番景象,每个人的小心翼翼的,生怕此时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迁怒到高高在上的族长,罗蒙则是坐在殿内书房眉头紧锁的看着手中的书,全然不理会今夜便是自己女儿出阁的日子,前几日雷家派媒人送来的数不胜数的聘礼,他竟是连口茶都没给人喝便派人打发走了,那媒人本就是来充个数,便也没有放在心上,便悻悻然的离开了。赤火城内府,罗海因端坐在妆台前,虽是凤冠霞披,上妆之后更是美艳动人,但脸上却透露着淡淡的忧愁,她心知自己的亲事得不到父亲,得不到族内人的祝福,怎能不悲伤,殷素柔在一旁守着,阿嬷正在给她梳着头,嘴里还在念叨着,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阿因,莫想太多,你父亲如今已是默许,只是心中还是过不去那个坎,今日是你出嫁的好日子,咱们罗氏家族嫁姑娘都是要高高兴兴的,别管他人是如何想法自己的幸福才是最要紧的。”殷素柔满眼慈爱的看着罗海因说道。
“母亲。。。”罗海因还没说话泪便浸满了眼眶,却强忍着没让它落下。
“好了阿因,别哭,你永远是你父亲和我最爱的宝贝女儿。”殷素柔说话便想起身,一旁的丫鬟见状忙低身搀扶,殷素柔走到罗海因身边,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是如此冰冷,手心里却全是汗,殷素柔不由得一阵心疼,轻轻的把罗海因的头靠在她的胸前,轻抚着她的背。
“什么?雷家之子雷雨落今夜要成婚?”半蛇河魏家殿内,魏德耀似是听到了什么消息,顿时暴跳如雷。一旁的众位长老和魏羽、魏翎二人也是面色一惊。
“族上大人,确实如此,我那兄长亲眼所见,就在今夜,此刻那雷雨落怕是已在迎亲的路上了!”说话之人便是那李子峰。
“可曾得知那雷雨落所娶之人是谁?”魏德耀暗想不会是那罗家之女罗海因吧!却又止住了这个想法,因为那雷氏家族族规整个东州大陆人人皆知,百年之久从未破例。
“是。。是。。。”李子峰吞吞吐吐的似是不敢说出。
“快说!”魏德耀见状气的怒吼道。
“是罗家之女,罗海因。。”李子峰见惹怒了魏德耀膝盖一软便跪了下来,脑袋贴在地上不敢抬头。
“什么!罗海因?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魏德耀脑袋轰的一声炸了,“啪”的一声竟把手中的茶盏捏的粉碎,可见他有多么愤怒。
“小人不敢乱说,我那兄长听的真真切切的,还听说,如今那罗氏家族已把告示贴在城墙之外,昭告天下说那罗海因自出嫁之日便不在和他罗家以及罗氏家族有任何关系,已把罗海因之名从族谱上划去,并且以后绝不会再和雷家有任何往来。”李子峰战战兢兢的说道,浑身还发着抖,脸上全是汗。
“果然,百密终有一疏啊!还是让那雷老贼得逞了!可这又如何,区区一个罗海因又有何惧!只要那罗氏家族不横插一脚,便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魏德耀此时面色狰狞,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族上,不可啊!虽说那罗氏家族已经昭告天下与罗海因断绝关系,可她毕竟还是罗氏家族的族长之女,自小便及万般宠爱于一身,若是杀了她,怕是会引火烧身!”大长老魏元仲担心的说道。
“若是如此,那罗氏家族的百年声誉怕是要毁于一旦了!”三长老魏然却说到,“从那罗氏家族的告示便可看出,纵使他罗家失去了一个女儿,也是会把民族大义放在首位,在整个罗氏家族面前,区区一个族长之女又算得了什么,我认为当务之急便要立刻发起进攻打他个措手不及,若是能赶在迎亲结束之前踏平雷氏家族,说不定那罗氏家族还会感激我族!”
“此话怎讲?”魏轩昂听罢有些不解。
“那罗氏家族是绝对不想把女儿嫁到外族的,这是显而易见的,定是因罗海因被雷雨落那卑劣之徒迷了心智,才会出此下策!”魏然款款道来。
“此话言之有理!”魏德耀听了甚是赞同,“既已如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魏羽、魏翎、魏统领听令!”
“属下在!”
“儿臣在!”
“即可率领部队!朝天华山发起进攻!按原计划行事!”
“遵命!“
“父亲大人!探子来报,那半蛇河魏家已经有所行动,怕是要在今晚发起进攻!”天雷殿内府,雷雨声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向他父亲说道。雷隐风正与李婉瑜欢欢喜喜的准备着迎接新媳妇。
“什么?!”雷隐风听罢顿时心中一惊,最害怕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消息可否属实?今夜能否安然度过成败就在此一举!一定要谨而慎之!”
“父亲,儿子不敢妄言!”
“快!你与雷总统领和各副统领分兵把守,一定要确保迎亲之前能够万无一失,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也一定要守住天雷殿!再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禀报!”雷隐风此时心急如焚,身上穿的华丽的锦服也跟着颤动着。
“是!父亲!”
此时雷雨落的迎亲队伍已来到赤火城城下,传令官速速走到城门口,随后城门大开,雷雨落骑马走在前方进了城内,却未见罗海因的父亲,可他并未在意,下了马,走到了赤火城殿内,罗蒙与殷素柔正端坐在殿内,令人疑惑的是殿内除了罗蒙夫妇和一些侍奉下人和丫鬟,竟不见他人。
“拜见岳父大人!岳母大人!”雷雨落走近之后,跪拜在地。可罗蒙却是一言不发,看都不看他一眼,殷素柔见状,忙抬手示意他起身。接着阿嬷便搀扶着罗海因走了从内府走了出来,当罗海因和雷雨落目光相对,两人竟都同时红了眼眶,顿时思绪万千。殷素柔起身在罗海因耳边轻声嘱咐了几句,便把罗海因的手交给了罗蒙,罗蒙感受着从罗海因手中传来的紧张与不安,目光变得有些复杂,终是叹口气,把罗海因冰冷的手挽在胸口,罗海因感受着久违的父亲的温暖,竟是有些哽咽。
“我把阿因交给你了,如今这个局面,我也不想多说,你便好自为之吧!要知道阿因为你付出了多少,若是有朝一日你负了阿因,我定不饶你!”罗蒙把女儿的手放在雷雨落手中,目光凛冽,竟看的雷雨落有些发怵,就算是此前他的所作所为,也从未见过罗蒙如此。
“岳父大人,你放心!我愿以我的性命起誓!”
“你的命?哈,你的命值几钱?”罗蒙轻蔑的看着他。殷素柔见情况不对忙走了过去,轻拉着罗蒙,罗蒙见状忙扶着殷素柔,大声对几个丫鬟喝到,
“要你们干嘛的?没看见夫人起身?”几个丫鬟见状连忙跪在了地上,罗蒙“哼”的一声便扶着殷素柔坐回了殿上。
“好了,你们去吧,如今不必再多礼,去吧。”殷素柔温柔的说道,可看向罗海因的眼中,此时却已泪光闪闪。
雷雨落与罗海因听罢一起行了跪拜之礼,由阿嬷盖了红盖头,搀扶着罗海因走出了殿内,大红轿子已在外面候着,一个男子跪爬在轿子下面,等着新娘上轿,两个贴身丫鬟扶着罗海因上了轿,坐定之后,罗海因掀开盖头,朝殿内又看了一眼,竟已是泪流满面。
“起轿!”轿夫扯着嗓子一喊,城门外候着的乐师们顿时又热闹了起来,随着迎亲队伍和吹乐之声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声音,赤火城陷入了沉静之中,却又有一丝悲凉之意,远远的,竟看见罗蒙站在城墙之上,孤独的身影被城墙上的火把拉的越来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