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天印在崆峒海?”亓泮猛地抬起头,语气中带着万分不可思议。
此事说起来也不能怪亓泮不关注,只是当时计鸿尘还在的时候一心想着好好守着北漠和幽冥山并且时刻看住良修,就连取撼天剑这件事也没有提前设想过。对于封天印这东西更不用说,不想打开幽冥山的人又怎会对它感兴趣?自然是几万年都不会在意它在何处又是否被找到。
亓泮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从未想过良修竟会想出这样的办法,若是无法强行穿越幽冥山的五行封印,那么找到可以开启空间的封天印才是最好的方式。如此说来他们在取剑前务必要再次与良修对战了。
莘染忙不迭点头,若不是她假装向师兄投诚,说要帮助他们完成大愿,根本也不知道原来几十万年前天君丢失的法器,那个能开启无限未知空间的封天印竟然就在崆峒海。“他们曾经三次尝试盗取封天印,第三次……就是神族的慕骁将军那个事件,而第四次就在三日后。”
亓泮也有些激动,但还强行冷静着,“此次与前三次有何不同之处?”
莘染道:“他们炼出了可以增强修为与法术的丹药,此次就算取不出封天印,也可与神龙一族打成平手。对了,他们还胁迫了东魔君。”
利南风听到这话却笑了,显然是松了一口气,对亓泮道:“是东魔君帮忙炼的丹药?我就说吧,白芷的师父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死掉。一会我得去告诉她。”
莘染点头,“东魔君原本誓死不从,是我从中给他消息,后来他便假意听从他们的安排。只要他不违背他们的意愿,师兄他们不会拿东魔君如何的。毕竟若封天印取不出他们还要靠着他。”
“良修会不会一起去?”亓泮一针见血道。一直以来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要归结于良修与浩魇二人合谋,而良修的修为远在浩魇之上,夺封天印一事他不可能只由他一人去。
莘染点头,“良修准备先师兄一天去,幻化成别人的模样,若不出所料应是岁和的其中一位,很有可能是魔君。他们二人一人战斗一人去偷盗。”
情况非常不利。莘染的意思就是要他们去崆峒海阻止良修夺走封天印这一事,但之后他们还要去取撼天剑,莘染虽然无意,但若是他们故意说给她听的,岂不是直接进了圈套。但事有两面,若阻止了良修,他们便有了另外一方的援军,也就是神龙一族。甚至是两方,待到天君发现慕家是被冤枉的,兴许还会帮助他们一起对抗良修。亓泮判断莘染打得也是这个主意。
利南风站着许久没出声,一出便语出惊人,一语道破在场人的心思,“我有个问题,是不是拿了封天印就会开启第二次大战?”
亓泮,莘染:“……”
到那时候神魔还会不会联手都尚未可知,况且如今的五方魔族也不再有当初的勇者,更不会拧成一股绳。说不定还会有人是第二个良修。
亓泮目光有些迷离,喃喃道:“看来我得快些找魔君回来了。”
……
月色朦胧,繁星闪烁,天空像洒满一层银纱,照得河水波光粼粼。
转息之间计宸泽再睁开双眼,两人处在一凉亭内,看到的是一派繁华的集市,入耳的是街边的各种叫卖。慕悠游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伸出胳膊手往不远处一指。
计宸泽顺着看过去,正是遥安城的玉香楼。
慕悠游笑道:“我可只带你来此处,别人只能给他指个路。”随手一甩,两人身上的着装变成了凡间百姓的模样。“这么多年你可有自己来过吗?”
计宸泽道:“没有。”
慕悠游失望地摇头,“我也没有,但放心吧这里还是老样子。这玉香楼啊,历代都是老板娘掌家,酿酒的方子更是传女不传男,味道是不会变的。”说罢便陶醉的闭上眼嗅了嗅,“我仿佛已经闻到酒香了。”
计宸泽无奈的笑笑,真是改不了这爱喝酒的毛病。好在喝的是凡间的酒,计宸泽心里便踏实很多,否则不知要怎么把她弄回去。
凉亭经过无数年的改建,虽还是原来的地基,但早已大变了模样。从前这里只有两三种花作为装饰,而如今却增加到了五种以上,大晚上的也能有夜蝶来此翩翩起舞,花儿也都争相斗艳,场面能堪比王母娘娘的御花园。
池塘里原先只装饰了一些荇藻,如今却开着大片大片的莲花,鲤鱼藏在莲叶下与观者捉着迷藏。这一年中的凉亭大概是文人们的聚集地,走出没多远,花园中放了不少盆栽的牡丹,颜色鲜艳,开得各有千秋,旁边的书案上还放着各种以牡丹为题的诗句和字画。
“今天是什么日子,街上如此热闹?”遥安城因为受了仙人的指引一直处于盛世时期,街上不缺乏热闹,但今日却又张灯结彩,明显的人头攒动,还有很多处都有工人在搭着木头架子。
计宸泽掰着手指算了算,又见得百姓的种种举动,道:“应该是为了乞巧节吧。”
慕悠游想了想,真有趣,每次和阿沉来凡间的时候都会赶上节日。“还真是,可惜真到乞巧的时候我们就出不来了。”
计宸泽看了看周围,“没关系,还有明年后年。”
慕悠游道:“阿沉说得对。走吧,我们去玉香楼。”
玉香楼的周围倒是老样子,两边的摊位依旧热闹,大门朝北开着可以看到门外最繁华的街道。还没走进去,就能闻到那胭脂醉的香气,淡淡的果香夹杂着花香。
见慕悠游二人挽着胳膊从旁边经过,卖饰品的大娘朝他们喊道:“这位公子不买把梳子吗?”
计宸泽装作没听到还要跟着慕悠游进去,对方却被大娘的话吸引住停下了脚步,问计宸泽,“为何要买梳子?”
计宸泽神情闪烁,看了眼大娘,摇头。
大娘倒是客气,立马道:“姑娘不知道吗?看你也到了岁数了,难道就没什么心仪之人?不对啊,你这不是挽着公子的胳膊呢嘛,是弟弟还是哥哥呀?”
慕悠游并没在意大娘不经意的“人身攻击”,好奇心还在热头上,仍然问:“为何要公子买梳子?”
大娘以为她想要买,就走出摊位解释:“看来姑娘不是我们岐梁国的人吧?没关系,大娘给你说啊,这正逢乞巧来临之际,心有所属的男子们都会买把梳子送给自己心仪之人,若那姑娘收了对方的梳子便看成是信物了,到那个时候姑娘就可让对方给自己涂上蔻丹或者也送上自己的信物给对方,这便成了。”
说罢大娘走回去拿了几把梳子塞进计宸泽的手里,“公子就算没有心仪之人买一把留着日后再送也是好的,再说了买把乞巧节的梳子也图个喜庆嘛。”
慕悠游若有所思,盯着那几把雕饰不同的梳子道:“若平日也能送吗,也是这个意思?”
计宸泽立刻转过头看她,又不好意思那样盯着,只能挑了一眼赶紧将目光收回来。攥成拳头的手心里满是汗。
大娘点头,“这木梳大概就是这样,绕来绕去应该都是这几个意思。俗话说得好‘以物寄相思’嘛。姑娘就算没那个意思也来把桃木梳吧,辟邪吉祥。”
若一个商贩他疯狂向你介绍东西的好处,证明他真的特别想把手里的东西卖出去,天底下哪个商贩不想发财呢?你给他们介绍的越好,兴许他们不喜欢也能买下一二回去送人。
大娘正说到“辟邪吉祥”,这桃木确实是世间能辟邪扶正的好物,除了桃木做的坠饰或者木簪,兴许就是这木梳戴在身上最为轻便了。她正眼仔细看了看计宸泽乌黑如墨般的长发,他总是那样简单的全部束起,走路略微快些还会左右摇摆几下。有时会坠在肩前,有时又会被风吹得发丝凌乱。心下便生出想要替他疏通头发的心思,二话没说,就掏出钱来。
“我要一个。”说罢便开始挑选自己喜欢的样式。
计宸泽心虚的站在一旁默不作声,送梳的凡间风俗被大娘道破,他有些担心自己那把会被对方退回来。
慕悠游选了把里面样式最简单的,直接就递到计宸泽面前,“给,阿沉送你。”
大娘寻思看他俩刚才那副样子,明摆着就是对恋人,还不承认。“这就对了,公子快接着吧。”
计宸泽本来就比较薄的脸上再次升起一抹红晕,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但其实他恨不得立刻拿过来揣进怀中。
慕悠游挑着眉,“拿着啊,这就算我送你的礼物。既然原先那簪笛坏掉了,那不如阿沉就把这个戴在身上,见此物如见我。”
“好。”他接过木梳放进怀里,感觉心砰砰乱跳。
慕悠游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见对方收下木梳后就和大娘摆摆手,拉住计宸泽的手二人进了玉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