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两座石狮张牙舞爪,“相府”二字赫然印入眼帘。
载着秋风,凤兮身着一袭青衣,望着眼前的雄伟,暗自吐了一口浊气。
她还是回了这相府,归了这京都。
微风徐徐,亦如当年离去那般,一切都是悄悄的。
望着自家父亲那双被泪水浸润的双眸,凤兮不由的心中一酸。
“父亲……”开口便是一阵沙哑,凤兮规规矩矩的行礼,离家多年,不似幼时那般可随意的在父亲怀里撒娇了。
她凤兮长大了,而西玄的雁丞相,昔日舌战群儒的风采已然不见。面前的,不过是位老父亲罢了。
身形微抖,记忆中的小粉团子都长这般大了啊。
“你祖父在后山的闲黎院正等着你。”雁怀转过身去,未让凤兮看见那眼中滴落的晶莹。
在凤兮离开书房后,雁怀再也忍不住了。亡妻谢优璇,当年是多么的风华绝代。未曾想,竟落的这般下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京城,是个是非之地,而他雁、谢俩家更是易染事端。俩家合力护了凤兮这么些年,如今竟也要护不住了!
这夜的雁怀,把自己锁在了书房里。
噼里啪啦,砸了不少东西。
忠、义、孝,大国、小家。
自古两难全,
无力……
风雨欲来,此刻的凤兮敏锐的察觉到了。
闲黎院,秀竹在风中沙沙作响。
“你必须入那皇家。”雁老爷子望向凤兮,但并未直视她的双眼。
“凤兮,西玄未来的皇后。雁、谢,今后必为皇亲。”
这是现今俩家唯一的出路,圣上近日明言,凤兮必为皇家妇!雁、谢两家的嫡系孙女,唯凤兮一人。荣耀的背后,是无言的责任,她必须得来承担。
恍若晴天霹雳,眼前一黑,片刻方才缓过神来。即使和猜测中相差无几,但依旧还是不甘。
心脏抽疼,凤兮哑了嗓子,开口道:“选的哪位?”
“暂定静王,君行笙。”
生母卑贱早亡,幼时养在已逝余贵妃的身旁。或许往后,这便是现今两家唯一的生路。
“愿不愿,由你自己决定,祖父并不是在逼你。”
闭上双眸,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凤兮开口:“好。”
眼角滑落一滴泪水,再睁眸,眼中一片清明。
责任,自由,罢了!罢了!她凤兮,不能用雁、谢两家未来存亡做赌注。
“凤兮出嫁那日,定要风风光光,祖父可要好好费心了。”
雁老爷子一辈子未曾落泪,可今日却也红了眼眶。
但,奈何偏偏无法取舍。
收敛了情绪,雁老爷子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件,放在了凤兮的面前。
“这是先皇留下的圣旨,盖了国印。”老爷子与先皇私交甚笃,这是当年先皇留给雁家保命的。
凤兮眼眸微闪,空白圣旨!
“毕竟是皇家的东西,放老头子我这里也是落灰,无用。这,届时便为你添妆罢。”
到时,也能多一重保障,好让祖父稍稍放心。
这老头儿……心中微暖,阴霾渐散,凤兮唇角微扬道:“这东西还是祖父好生收着吧,先皇赐予的,若实在落灰,烧了便是。”
大不敬!
凤兮不顾那老头儿的怔愣转身行至院门前,眼睛一转,扭头冲着雁老头子展颜一笑:“祖父,祖母说廊州极好,不归府。”
雁老爷子:“……”这糟心丫头!
出了闲黎院,凤兮便敛了笑容。这般的生活,好似快要结束了,现今可谓是避无可避了啊。
夜半,凤兮披着外袍来到外院。
平平淡淡、平平安安,她想远离这些诡诈。不想争权夺利,不想每日算计。皇家注定是个是非之地,但偏偏成了雁、谢俩家这场豪赌之下最大的赌注。
美人眉头微锁,抚了抚身间外披的衣袍。
人各有志,也许她凤兮天生向往平凡,但偏偏上天与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凤”之一字,归去来兮。
片刻,凤兮随即起身回了阁楼。
瞧着那日在廊州画的老梧桐,叹了一口气。
已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将那画收起,用了一个盒子,装着便扔到了一旁的小角落。
凤兮打了一个哈欠:夜,更深了呢。
“你必须入皇家。”
“不一定偏要是静王,你挑你喜欢的也可以。”
“后日,圣上在宫中为宸王摆接风宴,你随为父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