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印连忙劝慰道:“俺知道,干爹。恁别着急,那日本人恁凶,咱不敢去要人啊,只能马上托人,俺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打听个准信,究竟是为啥抓人,抓他要干啥。”
樊老臣一把抓住梁甲印的手:“甲印啊,干爹在这里替恁二哥陪不是了。恁不是认识几个日本人吗?是不是有当官的啊?恁给日本人刻章子,人熟一些。恁说啥也要帮帮恁二哥,让日本兵放了他,啊?”
梁甲印心里想,俺要有那个能耐就好了,但还是点点头:“干爹恁放心,俺一定求人想办法。干爹家的事就是俺的事,俺肯定得找人求人去啊。”
好说歹说送走干爹樊老臣回家,梁甲印又安排梁甲俊看好铺子,就准备出去找人求人。弟弟恨恨地说:“哥啊,他樊永祯这是活该!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家伙,肯定没干啥好事。哥,他都那样对恁,连破柜台里都不叫恁睡觉,心眼太狠毒了,咱帮他弄啥。”
梁甲印看着弟弟,一脸正色道:“甲俊可不能那样说,他再不好也是干爹的儿子,咱不看僧面看拂面,干爹可没有亏待咱俩,还有咱们家是吧。咱爹可是一直种着人家的地哩。”
“那又咋了,他太不是东西了。”
梁甲印一时跟弟弟说不清,扭头出去了。
看到宪兵队门口的两个日本兵,梁甲印走上前用日本话问道:“太君,能不能通报一下龟田小队长,俺叫梁甲印,俺是龟田君的朋友,俺找他有点小事。”
日本哨兵看梁甲印会说日本话,态度大变,问道:“你是龟田君的朋友?”
梁甲印点点头:“嗨咦,麻烦太君了。”
一个日本哨兵说了声“嗨咦”,便进到宪兵队大院里,去后院通报龟田了。梁甲印就在宪兵队门口等着,不一会儿,龟田急急忙忙地出来了。
梁甲印一看到龟田出来,连忙上前道:“龟田君好。”
龟田笑道:“甲印君,你来啦。我的就知道你的要来。”
梁甲印就说:“看来龟田君知道俺为啥事儿来的了。”
龟田看着梁甲印点点头,笑而不语。
梁甲印继续道:“龟田君,樊永祯他爹就是俺干爹。俺学刻字这几年都是干爹照应着。不管住多住少,俺总归是在他家住过,吃过,受过他家的恩惠。俺摆摊儿这一两个月,龟田君也知道的,就摆在他们家樊记药铺门跟前。要是别的人家,咋会叫俺摆啊。”
龟田听完笑道:“甲印君,我的完全的了解你的心情。可是,樊永祯的,今天刚刚抓起来。今天,明天,这几天,我想富田队长都不会让外人接触的,因为还没有审问,恁还是不要急吧。”
梁甲印心里一凉:“还要审问?龟田君,俺二哥到底犯啥事儿了?”
龟田向梁甲印走近两步,小声道:“甲印君,前几天我们处决的那个游击队员你的知道?”
梁甲印点点头。“俺听说了,城里人都看到了。”
龟田又继续道:“前些天八路游击队的人劫狱,被我们的打伤了几个。你的知道?”
梁甲印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们的全城戒严,抓到了一个。从他身上搜出医治伤口用的云南白药,这是治疗枪伤的违禁药品。打了个半死之后,他供出了给药的人,被我们立即抓获。拷打逼问给药人,他也经不住拷打,供出来是在樊记药铺买的白药,这才把樊掌柜的抓起来。怀疑樊掌柜的私通共党、暗中帮助八路军游击队。”
梁甲印一听这些,头上汗珠马上出来了,私通共党那可是要人命的事啊:“龟田君,俺二哥就是一个开药铺卖药的,他咋会知道这药是卖给八路伤员的。龟田君,或许俺二哥根本不知情的。”
龟田看住梁甲印:“甲印君,以你的观察和了解,樊永祯是不是共产党?”
梁甲印赶紧摇头摆手:“俺敢跟你打包票,他绝对不是共产党。俺这个二哥从小到大就胆小怕事,胆小如鼠,财迷转向,他咋的也不会是共产党。人家共产党、八路看上谁,也根本不会看上他这种人的。”
龟田笑了,他相信梁甲印说的话。今天早上宪兵队把樊永祯抓到宪兵队关进牢里的时候,樊永祯吓得尿了一裤子,两条腿抖得瘫在地上,拉都拉不起来,这些龟田当时都看到了。
龟田继续道:“甲印君,你的打包票也不行啊。他卖禁药给八路这是事实,他被人出卖了。富田队长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会让他吃大大的苦头的。这几天我的会帮你探听消息,有了情况我会悄悄告诉你的,不过甲印君,你要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梁甲印连忙谢道:“有劳龟田君了,回头俺一定请龟田君喝酒吃饭。”
回到樊记药铺,进到后院干爹屋里,梁甲印看到一屋子的人都在抹眼泪擦鼻涕。干爹、干娘看到梁甲印回来,赶忙站起来询问消息。梁甲印就把龟田说的情况跟干爹干娘讲了个一遍。樊老臣听完,也知道这事太大了,比自个想的更严重,又气又急:“这个龟孙,一天天就知道钱钱钱,现在好了,财迷心窍弄到日本人的监牢里了。”
樊永祯的老婆黄桂娟一听樊老臣这么说,生怕爹一个生气就不管不问了,哭声大作起来:“甲印弟啊,恁咋说也要帮帮忙把恁二哥救出来啊。不管花多少钱,只要能把恁二哥救出来,你要啥俺们都愿意给啊。”
干爹、干娘也在旁边求梁甲印道:“甲印啊,恁一定要想想办法,别怕花钱,花多花少都得救俺儿,倾家荡产也要把救人出来啊。”
梁甲印点点头:“干爹,干娘,嫂子,恁都放心,恁的事就是俺的事,咱都是一家人啊。可是那日本人恁凶,咋会相信俺一个刻字的。但不管咋样,俺一定要多想办法,多求人多跑几趟,看能不能让二哥少受些罪。”梁甲印心里知道私通共党这事没有那么简单,不死也会脱一层皮,因此,啥多余的话都不能说满,更不敢承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