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街道两旁别致的小楼林立,人来人往的头顶是一串接着一串的红灯笼。吃过晚饭过后不少人都走上街道来闲逛一番,红色的光晕照的人们的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往往这个时辰大街小巷最为热闹,可他俩只能躲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巷子里,远观那派景象。
“你若是想到人多的地方玩便早日适应这里的气息,到时候我绝对不拦你。”他见她那副可怜的样子,忍不住说道。
“在这良辰美景,公子可知何物才与这位倾世佳人绝配?”
一个幽幽的声音从小巷深处传来,这装神弄鬼的架势倒是吓得住凡人,可惜这里一个本身就是鬼魂,一个是整日和鬼魂打交道的神。
正照下意识把古霁月护在身后,但古霁月却来了兴致,趴在正照胳膊上朝巷子里望来望去。
“唯有一副精妙的画作才能将今夜的美好永远记刻不是吗~”一个矮小的粗布蓝衣的身影从暗处走出,怀里抱着一大摞的画纸。
“世人皆知,佟洺公子笔下的画的都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啊~公子难道不应该买一幅来送给姑娘吗?”
那个小身影见正照一动不动,便清清嗓子继续轻描淡写地说,眼神时不时朝霁月瞟去,好似在传递什么信息似的:“若是一幅画都不愿相送,公子对姑娘的心意怕是不够诚恳啊~”
“小姑娘,你大半夜躲在此处做什么?是要劫财还是劫色呀?”古霁月指着她,突然正义地问道。
“我才不做这种勾当呢!”那人说着抚摸一番下巴上的胡须,一副高风亮节的模样,她突然瞪大眼睛慌张地叫道:“开什么玩笑?你说谁是小姑娘?”
“说你啊,小姑娘。”古霁月不耐烦地说道,“你长得还是太清秀,胡子贴得再多也还是姑娘家的骨相。若是感兴趣,我倒是可以教教你易容之术。”
那小身影突然慌了神,抱着画卷的小身板瑟瑟发抖,打算转身跑路,却被一个从天而降的身影截住了去路,抬眼一看是位黑衣束发的男子。
古霁月眯着眼望着那人,竟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并非是冥界之人却周身阴气十足,唯有一种可能。
正照听见她趴在自己的胳膊上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回头看她怎么了,就见她满眼悲悯地望着远处正在纠缠的两个人。
“滕春姑娘,你可让佟洺一顿好找啊。”黑衣男子冷笑着看着女孩,三两步跨到她面前将她怀里的画纸一把抢来。
叫滕春的女孩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此人竟就是传说中的佟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佟洺已经翻开画一幅一幅地确认起来。
佟洺就着月光粗略打量了两三幅来,终于抬起头目光凛冽地盯住滕春,咬着牙说道:“佟洺虽家道殒没,但由不得别人拿着自己的画在世间招摇撞骗。”说罢佟洺扔掉手中的画,一个反手,腰间一股银光出鞘,落在女孩的脖颈处。
“公子公子,有话好说别激动,即是将死之人,何必大动干戈?”一旁观望的古霁月虽离得老远但也身临其境一般地伸出手去作出制止的样子来。
在场其他三人无不望向古霁月,都被她刚才所说的话惊住了。
沉寂中,佟洺轻叹了一声,说:“即是将死之人才留不得遗憾,就算是死了也要留个清白的名声。”说完,就要了结滕春的性命。
“佟洺公子,那些画都是小女子临摹所作,公子的真迹还藏在别处!——”
佟洺猛然停下手,此时刀锋已经入喉但伤口不深,鲜血丝丝流出。
佟洺大笑:“可笑,你这无耻女人为了活命竟然扯如此可笑的谎言。无论你说什么今日你难逃一——”
“我没有说谎。滕春别无所长,唯精通临摹之技,平日里便借着你们这些画家的名气卖些画来营生。但滕春也是真心喜欢画画,得来的真迹全都如数家珍,更是藏于密室以防流于外人。”滕春说着,热泪流下,字字诚恳,肺腑之言。
佟洺一时也慌了手脚,他活了二十年不知也不信天下会有拥有这样本事的人。
“你,带我去你那藏画之所。”他拿剑指着滕春,用威胁的口吻说道。
滕春拼命点头,往巷子更深处走去,佟洺紧跟在后。
古霁月赶忙要跟过去,被正照一把拦下了。
“凡人的事情,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他严厉地说道。
“他是将死之人,等他死了我可以给他的魂魄带路啊。”古霁月说完,轻盈地绕开正照,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正照无奈地摇摇头,对她喊道:“你是忘了自己当初为什么喝忘川水了吗?”可是说完还是放心不下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