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凌卿往右横跨一步,偏身避过剑风,扬起的发丝被剑风削去一丝。
被削去的发丝在空中飘了一阵,才悠悠落下。
虽然程瑜的武功只有原来的五成,但自小被非人对待磨练出来的武功,哪怕只剩下五成,在武林中也是可以排的上名次的。
更不要说,周凌卿本就不准备下死手,只是将程瑜引过来,自己假意刺杀师兄,好让程瑜情急之下说出实话罢了。
程瑜见一剑不成,飞身准备再补一剑。两人来来往往数回,也未分出胜负。
周凌卿心想:这么下去可不是个办法,本盟得想个办法。
忽然灵光乍现,一个想法跃然于在脑中。
见自己离自家师兄不过数十步,程瑜距自己也不过几米距离,自己若是现在回身刺向师兄,就可以在不伤到师兄的情况下,达到程瑜以为刺杀成功的目的。
思至此,周凌卿不再与程瑜纠缠,抽身向萧忆情方向飞去。
程瑜不曾料到黑衣人会不管不顾的奔向萧忆情,把后背就这么毫无戒备的留给自己。
虽不知黑衣人为何要执着于刺杀萧忆情,哪怕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但,上好的机会,程瑜又怎么会放过呢?
当即,运起轻功,准备一剑杀了黑衣人。
周凌卿只顾自己引来程瑜,只当此次不过做戏一番,不料想,程瑜不知细底,竟是真下死手。
“师弟,小心!”
背对程瑜的周凌卿不知道发生什么,正面对着程瑜的萧忆情可知道,若是自己再不阻止,一会儿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来不及想自己出声会发生什么,只是下意识便脱口而出。
另一边,程瑜正运起十足的内力,内力裹着剑身朝黑衣人后背刺去。
纯钧即将触及黑衣人之时,忽而听见萧忆情的声音。
眨眼间,程瑜便理清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手中的剑来不及撤回,只好硬生生撤掉部分内力,转动手腕,剑一偏,堪堪与周凌卿擦身而过。
周凌卿是没事了,旁边的树可是遭了殃了,两人合抱的一棵大树就这么被拦腰折断。
“轰隆”一声,树倒在地上,震得地上的积雪带着尘土扬了起来。
程瑜收回剑,不等质问,强行撤掉内力,胸口隐隐作痛,一口鲜血涌入口中,不想自己狼狈的样子被看见,便强行咽了回去。
一句“师弟小心”,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是自家父亲见自己坚决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匆忙之间想出来的主意吧,不得不说,这个主意弱爆了,没想到十年过去的,自家父亲还和以前一样。
不过,现在可不是感慨的时候,既然义父已经找来的,自己若是继续留在这里,父亲迟早会暴露,十年前义父就可以毁了这个家,如今更是不可能手下留情,只怕不等圣灵教攻占星宇盟,星宇盟也会早早灭门。
“承宇,你听我解释——”萧忆情也知自己刚才贸然开口,整个谎言不攻自破,本来只是想逼自家傻儿子与自己相认,未料想竟出了差错,与自己想的结局南辕北辙。
程瑜拂下萧忆情的手,冷声道:“本座说过,本座不是什么承宇,这次不过是本座看萧商羽可怜,才来相助。”
“不是的...”萧忆情有些心慌,觉得事情和自己想的越来越远了。
“承宇啊。”一边的周凌卿扯下面罩,也想解释一番。
却被程瑜打断,厉声道:“星宇盟?本座记下了。”
转身离去,不给萧忆情和周凌卿任何解释的机会。
再说另一边
“萧大侠,您老拦着我做什么呀?”听白对一直缠着自己的萧商羽有些无奈。
萧商羽知道这个计划,这可事关自己能不能认回自家兄长,怎么能让听白去捣乱呢,随便编了个理由,说:“在、在下突然想到,你家教主、对、你家教主刚才可只穿着外衣,你还不赶紧去寻大氅,你家教主冻坏了怎么办?”
说完这番话,萧商羽自己都不相信,更别提程瑜的贴身侍卫了。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的,当即想再说些什么圆一圆,没想到——
听白恍然大悟,握着萧商羽的手,激动地说:“幸亏萧大侠您提醒了,我家教主可不能冻坏了,我这就去寻。”
“......”萧商羽此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大概知道了那一晚,父亲看着自己时是什么心情了。
......
转头离去的程瑜,嘴角的鲜血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淌,程瑜不敢做其他的动作,只能保证自己的身体挺拔,步伐正常的走出萧忆情的视线。
“师兄,现在该怎么办啊?”
“......”看着程瑜离去,萧忆情却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留下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程瑜的身影离开了视线,萧忆情望着眼前,久久不能回神。
“师兄?”
周凌卿的一声惊醒了萧忆情,转头看着周凌卿,喃喃自语道:“还能怎么做?”
周凌卿也不知道自家师兄平日里处理盟内事务时那精明能干的头脑都去哪儿了,只要一碰到自己家人的事情,就像只呆头鹅似的,不得不说,师兄的两个儿子真的和自家师兄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提承宇这孩子,就单说商羽,自家父亲的精明劲没学到半分,倒是把这傻里傻气学了个十成十。
暗自摇摇头,嘴上却说着:“师兄,你确定魔头就是咱们的‘小馒头’吗?”
“不许叫他魔头。”
“好好好,师弟刚才说错话了。”
“我可以肯定,他就是我的承宇,他不与我相认,一定是有他的苦衷。”
“那......”
“若是如兰醒着,她一定会想到一个好办法,才不会像我这么笨,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回来。”
......
“教主?”
好不容易打听到自家阁主下落的听白,刚一赶到树林,便看到一个身形极像自家阁主的人正弯腰死命的咳嗽。
快步走上前,为自家阁主披上衣服,把还热着的的手炉塞到自家阁主怀里。一只手搀着,另一手抵在自家阁主背部。
披上了大氅,拿好手炉,热量源源不断的涌来,程瑜僵硬的身体这才慢慢缓了过来。
刚才只是撤掉了部分的内力,受了些内伤,本来往日里还可以抵制几分的寒冷,此时却无法扛住。
程瑜暗自唾弃自己的身子,不过是受了点内伤便如此,若是以前......
罢了,多想无益,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
“听白。”
“属下在。”
“本座想回去了。”
“属下这就带您回去。”
听白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何事,但,阁主下了命令,自己只有听从的道理。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情,哪怕是在三更半夜,一辆低调不奢华,又很舒适宽敞的马车也可以搞得定。
没有留下任何讯息,也没有和任何人道别,程瑜二人便连夜走了。
和家人一起过年的心愿终归是一场梦。
天亮了,梦也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