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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突然去世

傍晚。在堂屋的八仙桌上,金庚吃好夜饭,放下碗筷,对银庚说:“赶紧吃吧,这两天天气不错,今天又是周末,我带你去小溪里放鱼笼。”

“好!”银庚赶紧扒完碗里的饭,撂下碗筷,抹了把嘴巴对金庚说,“我吃好了,走吧!”

金庚说:“好,跟我到院子里去拿鱼笼。”

兄弟俩来到院子里的杂物棚取鱼笼,银庚将一只大鱼笼往肩上一扛,兴奋地对金庚说,“这么暖和的天,估计一晚上下来,会装到很多鱼嘀!”

金庚手上提了四五只小鱼笼,边朝院门走去边回应说:“嗯,肯定会大有收获!”

兄弟俩正要跨出院门,蜜香追了上来,对金庚嚷道:“哥,我也要去!”

金庚止住脚步,回头笑道:“那走吧!”

蜜香赶紧追上来帮金庚拿了两只小鱼笼往外走去。

陈宝庆跑过来,隔着院墙对金庚喊道:“不要贪玩,早点回家哈!”

“放心吧,我们会早点回家的!”金庚带着银庚和蜜香远远地回应道。

夕阳的余晖涂抹在西天,晚风轻拂,杨柳依依,远山朦胧,陈家墩沉浸在淡淡的暮色中。

在野外某段小溪边,金庚带着银庚和蜜香在小溪里放置鱼笼。他们先在一处上下水流落差较大的地方,顺着水流将银庚扛着的大鱼笼埋设好后,便在每隔十米左右的回水湾处投放一只小鱼笼,小鱼笼都用一根细长绳子连着,另一头绑扎在溪边的树枝上以方便回收。大小鱼笼里都事先放置了些野外捕捉的蚂蚱、小蛤蟆、小青虫的尸体做诱饵,鱼笼的形状上尖下粗,粗端是底部,底部有个设计好的进鱼洞,有尖锐的弹性倒置竹片使鱼儿只能进不能出;细端是取鱼口,有个盖子,平时是扎紧封闭的,取鱼的时候揭开这个盖子就可以将里面的鱼倒出来。兄妹几个就这么一个一个精心投放着,一边投放还要一边折断几根小树枝做个暗记,免得明天收鱼笼时忘记了地方,忙的不亦乐乎。

陈宝庆收拾好碗筷,又给猪喂了一次夜食,忙完这些琐碎的家务后,便来到房间照顾徐桂枝擦洗身子。

徐桂枝接过陈宝庆拧干的毛巾,一边擦着脸,一边说:“宝庆,有个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嗯,你说吧。”陈宝庆看着徐桂枝。

“上午我听到卫嘉丽在院子里跟蜜香说话。”

“什么话?”

“她先是给蜜香糖果吃,后说上海有好多好吃的糖果,还有好多漂亮的衣服鞋子,问蜜香想不想跟她去上海,那意思好像是想带蜜香去上海。”

陈宝庆听完徐桂枝的叙述,联想到上午在卫嘉丽家,卫嘉丽跟自己说的那番话,心里不禁沉重起来,心里思忖道,看来这丁国强夫妻俩是认真的了。

见陈宝庆不语,徐桂枝将擦好身子的毛巾递给陈宝庆,问:“你何样想的?”

陈宝庆接过毛巾,放脸盆里搓洗了一下,拧干后说:“我去打盘水来给你洗脚。”说着,便心事沉沉地端着脸盆出去了。

厨房里,陈宝庆一边打水一边思忖着。此时陈宝庆在想,要不要把上午卫嘉丽跟自己说的话告诉徐桂枝,但不知道徐桂枝心里是怎样想的,蜜香是她心头肉,万一她不同意,伤心欲绝,又晕过去了怎么办?他犹豫再三,决定还是先探探徐桂枝的口气再说。陈宝庆打定主意后,端着洗脚盆回到房间。

“刚才见你心事沉沉的,何样了?”徐桂枝关切地问。

“唉,还不是为蜜香的事。”陈宝庆轻叹道,抬起徐桂枝的双脚放进洗脚盆里说,“来,我帮你洗脚。”

徐桂枝说:“宝庆,你想听听我的心里话吗?”

陈宝庆一边帮她洗着脚,一边回应说:“嗯,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别堵在心里。”

徐桂枝深情地摸了一下陈宝庆的头说:“宝庆啊,我想我这病是好不起来的,”

听到这,没等徐桂枝说完,陈宝庆抢过话茬说:“你别胡思乱想,前两天不是说好了吗,明天是星期天,我就去桃岭给你抓药回来吃!”

“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最近呀,我这胸口总有块石头压住似的,闷得慌。上午听了卫嘉丽跟蜜香说的话,我思量了很久,你看我常年这样病着,家里家外都你一个人在照应,我心里有愧呀!”徐桂枝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接着说,“蜜香从一出生来到这个家,是我们一手一脚把她带大的,不是亲生胜似亲生,要是真让卫嘉丽把她带走,我还是于心不忍呐,这孩子命苦,一出生就没了亲娘,她还小,一直以为我们就是她的亲爹娘,若是再把她交给别人,我有愧呀!所以,上午想到这些事,我就揪心,心里头在流血呀,才难受得一下子昏死过去了。”说到这伤心的事,徐桂枝开始又有些缓不过气来。

陈宝庆见状,赶紧给她抚着胸脯安慰说:“你别难过,蜜香我们不给别人,再苦再难也自己养着。”

“你就别安慰我了。”徐桂枝凄然一笑,说,“宝庆,下午你带蜜香撒豆种去后,我一个人静静想了一下,卫嘉丽跟她老公马上就要回上海了,若真能把蜜香带走,这对于蜜香来说也不是件坏事。蜜香这孩子还不懂事,但我们做父母的,要为她的前程着想,爱她就要让她将来有个好前程,我们不能自私。”

陈宝庆听了徐桂枝这番话,心里有些谱了,但还不是自己说出来的最佳时机,于是便笑道:“你真是个好女人!有大爱!就不知道蜜香会同意不?”

“唉—!”徐桂枝听此,一声长叹说,“上午我还问过蜜香愿不愿意跟嘉丽阿姨去上海。”

“她怎么说?”陈宝庆问。

“她说,不去!我不要好吃的糖果,我不要漂亮的衣服鞋子,我要你,我要天天陪着你,一辈子不离开你!”徐桂枝复述说。

陈宝庆听了,眼睛忽然湿润起来,说:“这孩子太懂事了,我就担心她死活不愿去。”

夫妻俩正说着,屋外就听到蜜香的喊声:“爸,妈,我们回来了!”

徐桂枝对陈宝庆努努嘴说:“你去照应一下他们兄妹吧。”

“好嘞。”陈宝庆为徐桂枝擦干脚后,端着洗脚盆出去了。

陈宝庆前脚刚走,蜜香后脚就进来了,对徐桂枝说:“妈,外面的月亮可圆了,比昨晚的更圆更亮,到处通光通光的。”

徐桂枝抚摸着蜜香的头笑道:“今晚的月亮当然比昨晚的要亮堂了,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嘛!”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是什么意思呀?”蜜香不解地问。

“天上的月亮平时都不是圆的,但到了每个月农历十五这天,月亮是圆的,其实呀,经过我们的老祖宗观察,发现月亮在十五这天还不是最圆的,最圆的时候是在十六这天,也就是今天。”徐桂枝解释说。

“哦,难怪今晚的月亮要比昨晚的更圆,原来是这么回事呀!”蜜香欣喜地说,“妈,我晓得了!”

“蜜香真聪明,一点就通!”徐桂枝夸赞说。

这时,金庚带着银庚走了进来。金庚问:“妈,听爸说明天他要去桃岭给你抓药?”

“嗯,就等着你们兄弟俩不上课他才去呢!”徐桂枝答道。

“好,明天就让我来照看弟弟妹妹。”金庚懂事地说。

“金庚,妈这几年一直病着,家里家外都靠你爸一个人支撑,你爸非常不易。现在你长大了,能这么懂事我很欣慰,万一以后我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个家,你要帮你爸爸多担待些。”徐桂枝看着金庚叮嘱说。

“妈,你千万不要这么悲观,你的病会好起来的,邻村朱有珪的老婆都好了,你也会好的,要对自己有信心。”金庚安慰道,表态说,“我都十六岁了,我知道爸操持这个家不容易,今后,我会替他分担的。”

“妈,你放心,我也会替爸爸分担的。”银庚亦赶紧表态。

“我也会的!”蜜香跟声说。

徐桂枝听了三个孩子的话,感到非常欣慰,对孩子们夸赞说:“嗯,你们都是妈的好孩子!”

陈宝庆进来,对金庚说:“金庚,明天的事我已跟你交代清楚了,你去看书吧,还有几个月就要中考了。”

“是呀金庚,加劲哈!”徐桂枝叮嘱说。

“妈,那我看书去了。”金庚告辞。

“好,你去吧!”徐桂枝点头同意,又对银庚吩咐说,“银庚,你也跟你哥看书去吧,下半年就要升初中了,你也要加劲哈!”

“嗯!”银庚应道,跟在金庚身后走了出去。

“妈,下半年我也要读书。”蜜香说到这,又补充说,“下午跟秀芝她们都约好了一块去读书的。”

“秀芝比你大一岁,到上学年龄了,按岁数说,你还可以缓一年。”徐桂枝说到这,关切地问,“你能学得下来吗?”

蜜香听此,着急地说:“妈,我能学得下来,我都跟两个哥哥学了好多个字了,今天下午,我还写了一个田字给秀芝、妞妞和莲香看呢!”

“哦,是吗?”陈宝庆问。

“是呀!”为了进一步证实,蜜香便开始描述起下午跟秀芝她们抓特务的事来。

陈宝庆听后,开心地说:“我说你怎么老半天没过来呢,原来是在跟她们玩游戏呀!”

“嗯!”蜜香使劲点着头。

“这孩子脑子活络,我看早一年读书行!”徐桂枝欣慰地对陈宝庆笑道。

蜜香得意地说:“就是嘛!她们几个都没有我脑子灵光呢!”

“是是是,我们家蜜香脑子最灵光了!”徐桂枝抚摸着蜜香的头夸赞说。

“蜜香,你陪妈说会儿话,我去嘉丽阿姨家推自行车去。”陈宝庆对蜜香交待说。

“好!”蜜香应道。

“是得今晚把车推回来,免得明早打扰人家睡觉。”徐桂枝说。

“那我去了哈!”陈宝庆笑道。

“你去吧。”徐桂枝温柔地说。

陈宝庆来到丁国强家,丁国强正在给自行车打气。见陈宝庆进来,赶紧将手中的气筒放好,招呼说:“宝庆哥你来得正好,我刚给车子前后轮胎都打好气了。”

卫嘉丽在房间里听到陈宝庆来了,热情地迎了出来,招呼说:“宝庆哥,你坐呀!”

陈宝庆踏了几脚自行车踏板,只见车轮迅速转动起来,又试了几把手刹,满意地对丁国强笑道:“嗯,不错,车子挺好。”

“坐吧坐吧。”卫嘉丽端了一杯龙井茶上来,笑道,“你放心吧,车子国强都细细检查过了。来,喝茶。”

陈宝庆坐下后,感激说:“车子这么好,明天来回六十多里的山路我就放心了!谢谢你哈国强。”

“都是自家人,别客气。”丁国强笑着回应。

“是呀,明天赶紧去把药抓回来,让桂枝姐吃了病早点好起来。”卫嘉丽笑道。

“嗯,听说我明天去抓药,桂枝的精神也好多了,刚才还高兴得说了好多话呢。”陈宝庆兴奋地说。

“那就好哇,这病也折磨得她够呛了,这次定能出现奇迹好起来的。”卫嘉丽鼓励说。

丁国强递了一支烟给陈宝庆,点上烟后关切地问:“你打算明天几点钟走?”

陈宝庆惬意地吸一口烟后,回应说:“明早六点钟就走,争取赶回来吃午饭。”

“嗯,这样桂枝姐就能早点吃上药了,就是辛苦你了。”卫嘉丽说。

“一想到她能吃上药好起来,我浑身是劲,哪还知道辛苦哟!”陈宝庆打趣说。

卫嘉丽笑道:“那也是,再辛苦都是高兴的。”

“好了,不打扰你夫妻俩休息了,我这就推车回去。”陈宝庆起身告辞说。

“好,你明天要赶路,我就不留你多聊会儿了。”丁国强起身相送说。

“来,我这还有几颗糖果,你拿回家给蜜香吃。”卫嘉丽从衣袋里掏出几颗糖果塞到陈宝庆手中说。

陈宝庆接过糖果,心里一时过意不去,他知道卫嘉丽这么热情是想探听蜜香的事。于是,将糖果放进口袋后,便对卫嘉丽说:“蜜香的事我跟桂枝聊过了,为了蜜香的前程她还是有些同意的,只是一时在感情上还很纠结。”

“嗯,可以理解,毕竟蜜香是你们一手一脚拉扯大的嘛!”卫嘉丽说。

“让我们再想想吧。”陈宝庆说。

“好,那祝你明天一切顺利!”丁国强说。

“谢谢!”陈宝庆告辞后,便推着自行车往自家的院子走去。

目睹陈宝庆融入在月光里的背影,卫嘉丽靠在大门上对丁国强问:“你说那药真的管用吗?”

“我怎么知道。”丁国强回应。

听此,卫嘉丽白了丁国强一眼,关上大门说:“问你也是白问!”

丁国强一边往屋内走,一边说:“宝庆哥说邻村朱友珪的老婆被治好了,可人家老婆只是风湿,但没有心脏病呀!”

“嗯,从今天的情形看,我觉得桂枝姐的风湿性心脏病已经很严重了。”卫嘉丽说。

丁国强分析说:“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即使那个草药师的药有用,也不会那么容易一下好起来的。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夫妻俩对这个药充满期待,还没尝试过,是不会死心的,特别是宝庆哥。”

“这么说,看来蜜香跟我们去上海的事还很难办了。”卫嘉丽担忧说。

“是呀,一切随缘吧!”丁国强搂着卫嘉丽的肩膀安慰说,“别想多了,早点去洗漱休息吧。”

“唉!”卫嘉丽一声轻叹,摇了摇头后,径直朝厨房走去。

一抹淡淡的月光从窗外透了进来,给陈宝庆家原本幽暗的房间着上了一层静谧温馨的色调。

此时,金庚、银庚、蜜香早已入睡,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陈宝庆转辗反侧一时难以入眠,想起明天就可以去桃岭抓药了,心里头就很兴奋,心想老婆的病终于有药可治了。深受病痛困扰的徐桂枝也是一时难以入眠,心里头既对药效充满期待,又担心没用。

徐桂枝见陈宝庆没睡,便关切地问:“宝庆,明天还要赶那么远的路,怎么还不睡呢?”

“想起明天就要去帮你抓药了,心里头兴奋,一时睡不着。”陈宝庆转身将徐桂枝抱在怀里说,“我想好了,明天早上六点钟动身,中午就能把药给你抓回来,早点吃上药病就早点好起来。”

“你说那药真能治我这病吗?”徐桂枝问。

“你放一百个心,一定管用的。你看那个草药师的老婆和朱友珪的老婆不都看好了吗?”陈宝庆安慰说。

“可我有心脏病呀!”徐桂枝担忧地说。

“你是风湿性心脏病,都是风湿引起的,病因都一样嘛,只要对症下药,包管能药到病除。”陈宝庆鼓励说。

在陈宝庆的鼓励下,徐桂枝仿佛看到了希望,情绪也好多了。她抚摸着陈宝庆的脸,爱怜地说:“宝庆,我们好久都没有做那事了,真是难为你了,来,我今晚行的。”

在徐桂枝的爱抚下,久违房事的陈宝庆也上劲了,可又担心徐桂枝的身体,怯怯地问:“你真行吗?”

“行!”徐桂枝一边应着,一边为陈宝庆解衣说,“这么些年真是苦了你了,你还四十出头,可因我这病很少跟你同房。”

见徐桂枝精气神确实行,陈宝庆麻利地扒光了徐桂枝的衣服。这是久违的一次房事,夫妻俩都很投入。

完事后,夫妻俩都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的陈宝庆对徐桂枝说:“这两天我一直在思量着蜜香的事,看国强夫妻俩,确实是真心喜欢蜜香,晚上我去推自行车回来,嘉丽还塞了一把糖果给我带回来给蜜香吃,她那意思我明白。”

徐桂枝说:“是呀,我这两天也常常在脑子里想着蜜香的事呢,这次对蜜香来说,确实是个改变命运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陈宝庆由衷地说:“嗯,若是跟着国强夫妻俩去上海,对蜜香将来的前途肯定是百利而无一害,那真是鸡窝里飞出只金凤凰嘞!”

“唉,就不知道我这病能不能好起来。”徐桂枝叹息说。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的病能好起来就不让蜜香去了?”陈宝庆问。

“有点这个意思。”徐桂枝说到这,停顿了片刻,感慨说,“毕竟带到这么大有感情啊!”

陈宝庆说:“是呀,自从国强和嘉丽跟我谈了这桩事后,我一直在心里纠结着呢。但站在蜜香的前途上来说,我们错过蜜香的这个机会,是不是有些自私啊,蜜香长大后会怪我们不?”

“唉,这事确实挺纠结的。”徐桂枝叹息道。

不知不觉已鸡鸣一更。徐桂枝对陈宝庆说:“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早起,早点睡吧。”

“嗯,你也早点睡。”陈宝庆回应。

没一会儿,陈宝庆就打起呼噜来。

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候,然而,徐桂枝却毫无睡意,她寻思着,蜜香万一真去了上海,就不知猴年马月再能相见,蜜香会很快忘掉自己这个农村的妈吗?想起蜜香出生时的那个雨夜,想起秀兰临终时的无奈,想起肖贵海托孤时的苦涩眼神……想起蜜香坎坷的命运,徐桂枝更是心如刀绞,眼泪忍不住悄悄淌了出来。

鸡叫二更时,她忽然感到胸口被一块巨石压住了,瞬间全身动弹不得,渐渐感到灵魂离开了肉体,慢慢升腾起来,漆黑的屋子里变得是那么通透明净,这是一种圣洁的光照,她清楚地看到自己躺在床上,边上躺着她挚爱的丈夫宝庆,她想喊他,但喊不出声……她的灵魂开始被一种强大的引力吸出屋外,向深邃的天空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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