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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茶艺中演绎的岁月

茶歇区灯光柔和,迎面设有一个茶艺表演台,后面的巨幅背景屏幕上投影着陈家墩茶山生态公园全景画面:青翠的茶山,高高的山亭,靓丽的采茶姑娘。台子下面是几排茶桌、藤条椅子;表演台两侧是一组成八字形摆开的展示柜,上面分别陈列着浮瑶仙芝、昌南雨针、西湖珍芝、浮梁贡茶、浮瑶青等浮梁名茶。

大家坐定后,一位长相俏丽的女主持人走到台子中央热情地致辞说:“欢迎各位知青前辈们来到知青驿站。顾名思义,知青驿站就是你们知青驻足休息、交换信息、分享人生的场所,我们驿站对你们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和致以崇高敬意!”下面的掌声过后,主持人继续致辞说,“常言道往事不堪回首,但我们的理念是:往事可堪回首!人类历史正是不断对往事的回首,才得以承继过去开辟未来。苦难铸就智者心智,岁月砥砺豁达胸襟。正如茶叶在历经烘焙的煎熬后才有悠悠茶香通透心脉、氤氲灵魂。一杯醇厚的茶汤里蕴含了苦尽甘来的哲学思想,故此,茶是道,亦是禅,是中华民族智慧的代名词。下面,就请各位前辈们在一段茶艺中,去感受一段岁月的幽香吧!请欣赏茶艺表演!”

知青们一阵掌声后,台上一身知青服装打扮的姑娘们开始表演。主持人主持说:“第一场:初来乍到。”

背景屏幕上投影的是当年陈家墩村民们敲锣打鼓迎接知青们到来的画面,背景音乐是轻音乐《红色娘子军》主题曲《娘子军连歌》。茶台边上摆放着一只知青年代的铁皮炉,炉火是传统的柴火,炉子上架着一把底部烧得漆黑的铁质水壶正在咕嘟咕嘟冒着蒸汽,茶台上摆着一排小型搪瓷茶缸,上面清一色印着“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几个红色小楷字。这些当年的陈设,以及背景画面与背景音乐,一下子把知青们的情绪带入了那个难忘的知青岁月。

只见伺茶姑娘抱着一只茶罐,步态轻盈,手法敏捷地从罐内抓取茶叶一小撮一小撮地快速投入每只茶缸内,十几只茶杯一气呵成,干净利落。紧接着,伺水姑娘提着烧开的茶壶从茶缸前像一朵云样飘过,随着快速移动的步伐,壶嘴里的水仿佛从每只茶缸上跑过,手到之处壶水顷刻注满了每只茶缸,不多不少,恰到好处。两位姑娘娴熟的手法赢得了台下知青们的热烈掌声。主持人介绍说:“这第一道茶是苦菊茶,清热解毒,清肝明目,在此,以代表知青们当年初来乍到山村的清苦。请用茶!”

随着主持人的话落,两位奉茶姑娘端着茶盘走下台来,将茶缸一一摆放在大家面前。知青们端起茶缸品尝,苦涩的茶水,勾起了他们当初告别父母来到这个小山村时的回忆,嗟叹之后便是感慨岁月的倥偬。

陈招娣对丁国强感慨说:“时间过得真快!遥想当年我们来这的时候,也就台上这帮小姑娘大小,如今看到她们,我大有邯郸一梦的感觉啊!”

丁国强回应说:“同感同感!从当初的豆蔻年华到如今的耄耋之年,45年弹指一挥间啊!想起来都让人忍不住泪眼婆娑。”

陈招娣用餐巾纸拭了把眼泪,深情地说:“多好的年华,从美丽的黄埔江畔来到这封闭落后的小山村,而且还是那么意气风发、豪情万丈。我们的经历讲给现在的年轻人听,他们就像听天书一样,真是别样的时代,造就别样青春,”

毛帅虎未等陈招娣讲完便接话说:“别样的青春,造就别样的人生。常言道人生如梦,今重回故地,叩首故人,回首往事,真有‘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感叹!”

在台下知青们喝着苦菊茶,聊着当年往事之时,台上的姑娘们已摆上了十几只透明的玻璃杯,每只杯子上面印着“广阔天地练红心”几个绿色的楷体字。伺茶姑娘在每只杯子里均放入了一枚红枣和一撮绿茶。此时背景画面呈现出知青们在陈家墩劳动生活的照片集锦,背景音乐切换成了电影《地道战》插曲《***的话儿记心上》。主持人主持说:“第二场:广阔天地练红心。”

主持人话音刚落,伺茶姑娘将十几只玻璃杯聚拢成一个小型方阵后,伺水姑娘提着茶壶对准十几只玻璃杯快速移动壶嘴,手到之处,滚烫的开水均匀地注入玻璃杯内的三分之一位置,水位整齐划一,干净利落。主持人介绍说:“这道工序是洗茶,洗茶的过程既可以滤去灰尘,又可以快速醒茶。醒过的茶就像刚绽放的鲜花,浓香四溢,令人心旷神怡。”在主持人解说的同时,伺茶姑娘娴熟地将每只玻璃杯中的茶水滤去后,一字型地排开后,伺水姑娘提着茶壶像第一场一样,云一样地从玻璃杯前飘过,随着脚步的快速移动,手中的开水均匀地注入每只玻璃杯中,水位高度距离杯口两公分左右,亦是整齐划一,干净利落,杯里的红枣在沉浮不定的茶叶中微微摇晃着,动感十足,色泽诱人。

主持人接着介绍说:“碧绿的茶水象征广阔农村,每一枚红枣都象征一颗红心,两者相互映衬,烘托出‘广阔天地练红心’的主题。若说前面一道苦菊茶突出的是‘清苦’二字,那么这道红枣茶突出的是‘甘甜’二字。青春是美好的,不经历风雨怎见彩虹?这道红枣养生茶是采用优质山东大枣和本地清明头茶配制而成的,具有养胃、健脾、美容的功效,相信各位知青前辈能从中品出岁月的味道、嗅出故土的芬芳。欢迎大家品鉴!”

一阵掌声后,奉茶姑娘们端着茶盘走下表演台,将上面的玻璃杯一一摆放在大家面前。丁国强端起玻璃杯用鼻子嗅了嗅,喝了一小口放嘴里回荡了几下慢慢吞下后,对陈宝庆夸赞说:“你看这茶汁色泽清爽纯正、芽尖鲜活细腻,清香中夹杂着枣的甜气,沁人心脾,赏心悦目,不愧是咱们当地清明头茶配制的,就是好!”

陈宝庆回应说:“国强,没想到你对茶的品鉴还是这么老道哇!”

蜜香对陈宝庆笑道:“他这么多年虽然生活在加拿大,但对茶的爱好一直没有丢呢!”

郭月琴笑道:“那当然,毕竟我们这批知青是从浮梁茶区走出去的嘛,都好这一口。”

毛帅虎赶紧呼应说:“那是那是!我们都是来到陈家墩后才开始学会喝茶的。”

陈招娣说:“我最难忘的就是第一年八月份‘双抢’的时候,炎热的天气在树荫下歇息时,陈旺根书记挑着茶桶来慰问我们,那加了白糖的茶水真好喝,只那么一次我就爱上喝茶了。”

丁国强问陈宝庆:“陈旺根书记现在怎么样了?”

陈宝庆叹息说:“唉,他在一年前脑溢血去世了。”

丁国强惋惜说:“本想这次拜访他一下的,没想到他不在世了,他可是一个好支书啊!”

金庚说:“是啊,陈家墩能有今天的变化,他倾注了不少心血,做出了很大贡献,大家都很怀念他。”

肖贵山有感而发说:“当初我来陈家墩找蜜香时,正是陈支书真诚的态度和强烈的事业心深深打动了我。记得那时他领着村委会干部们陪同我到处看,一边看一边描绘着陈家墩的美好未来,从他眼里我看到了一个基层党支部书记急于让老百姓们过上幸福生活的渴望,以及一个普通村官的责任和担当。我很感动,所以回去积极向我哥推荐陈家墩这个乡村旅游开发项目。”

肖贵海有感说:“项目落地后,陈旺根支书整个心思都扑在了项目建设上,可谓是呕心沥血呀!正因为有他为首的村干部们的大力配合,才使项目进展十分顺利。他是一个真正干事业的人,一个全心全意、任劳任怨带领乡亲们脱贫致富的好支书!常言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想在蜜香广场为他树一座铜像,让陈家墩的子孙后代们永远记住他的功德,让所有从他铜像面前走过的党员干部们都能以这个普通的基层党支部书记为楷模,做个一心为民的好干部。”

金庚对肖贵海赞许说:“肖董事长这个主意好啊!你作为一个企业家能有这么高的政治觉悟、有这样心忧天下的情怀,确实令我钦佩!陈旺根同志是我们党最基层的党员干部,他是我的长辈、同事,更是我的榜样。我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对他有很深的感情,他的一生真正践行了那句话‘位卑未敢忘忧国’,***主席说过‘一个人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有这点精神,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陈旺根同志就是这样的一个***主席所倡导的人。回到县里后,我要把你这个想法在县委常委会上汇报,浮梁的‘三农’事业需要这样的先进典型引导,脱贫攻坚需要这样的模范事迹鼓舞!希望肖董事长能在党的十九大之前把陈旺根同志的铜像竖起来,再搞个剪彩仪式,到时我们县委县政府领导还要来参加。”

肖贵海回应说:“好的,我们将尽快实施。”

这时,主持人走到台前继续主持说:“第三场:走进新时代。”

背景换成了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的画面,背景音乐切换成了轻音乐《年轻的朋友来相会》。陈旧的铁皮炉子、底部发黑的烧水壶以及搪瓷茶缸、玻璃杯全部撤掉了,统一换上了电磁炉、铜壶和青花茶具。台上姑娘们的服装也焕然一新,只见她们头扎青花头巾,一袭水红轻纱长裙,脚踏红底靛蓝碎花布鞋,沉静中透着飘逸,赏心悦目。

司茶姑娘开始出场表演真正的茶艺。只见她沉静优雅地操作起各种茶具,杯盖在手指间翻飞,动作轻盈细腻,宛如凌空飞燕;取茶如仙女拈花,洗茶如秋潭晃月,冲茶如高山流水,醒茶如蝶舞花丛,嗅茶如美人微醺,看得台下的知青如痴如醉。音乐在司茶姑娘的最后一个动作中戛然而止,整个茶艺表演过程娴熟流畅,一气呵成,知青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背景画面突然换成了丁国强和卫嘉丽当年离开陈家墩时的送别画面。主持人拿着麦克风走到背景屏幕前,指着背景画面介绍说:“这幅画面是丁国强叔叔和卫嘉丽阿姨当年离开陈家墩时的送别画面。他们夫妻俩是最后离开陈家墩的知青,他们的离去意味着陈家墩的知青史宣告结束。陈家墩和知青们从此走进了一个新时代。接下来,由我们的司茶姑娘给大家泡一壶瑶里甜茶,这壶茶由甜茶、红茶、茉莉花组成,色泽红润,甜而不腻,口齿留香,象征着知青们苦尽甜来,怀揣美好憧憬,踏上改革开放新征程。于此同时,有请我们的陈慧慧小姐给大家献上一首老歌《二十年后再相会》,这首歌是作曲家谷建芬为纪念歌曲《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创作20周年,再次与这首歌的词作者张枚合作创作的,这首歌的歌词非常契合你们知青的心境,所以,今天特意把这首歌献给你们。有请陈慧慧小姐上台!”

一阵掌声中,歌手陈慧慧拿着麦克风走到台前给知青们鞠躬敬礼后,自我介绍说:“各位知青前辈们,上午好!我是陈家墩老支书陈旺根的孙女,爷爷生前经常提到你们,讲述你们在陈家墩的故事,所以对于你们的到来我感到特别亲切与激动,我代表我已故的爷爷对你们重返陈家墩表示热烈欢迎,并致以诚挚的问候!下面,我就把这首你们也熟悉的老歌《二十年后再相会》献给你们,希望你们喜欢!”。随着旋律的想起,陈慧慧开始热情洋溢演唱起来:

来不及等待,来不及沉醉,噢!来不及沉醉。年轻的心迎着太阳,一同把那希望去追。我们和心愿,心愿,再一次约会,让光阴见证,让岁月体会,我们是否无怨无悔。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那时的山,噢,那时的水,那时风光一定很美。但愿到那时,我们再相会,那时的春,噢,那时的秋,那时硕果令人心醉//来不及感慨,来不及回味,噢!来不及回味。多彩的梦满载理想,一同向着未来放飞。我们把蓝图,蓝图,再一次描绘,让时代检阅,让时光评说,我们是否问心无愧。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那时的天,噢,那时的地,那时祖国一定更美。但愿到那时,我们再相会,那时的你,噢,那时的我,那时成就令人欣慰。那时的你,噢,那时的我,那时我们再相会,跨世纪的新一辈,那时我们再相会!

陈慧慧声情并茂的演唱,唱得知青们热泪盈眶,纷纷起立报以热烈的掌声。主持人来到台前主持说:“上世纪八十年代,各位知青前辈唱着《年轻的朋友来相会》这首歌从陈家墩出发,汇入改革开放的洪流。而今,你们又在《二十年后再相会》这首歌中回到陈家墩。从一头青丝到满头白发,从当初插队落户陈家墩到改革开放的今天,45年恍若弹指一挥间。在尝尽人生百味之后,你们心中定有无限感慨,但不管怎样,作为一个奋斗者,正如歌词中唱的那样‘让光阴见证,让岁月体会,我们是否无怨无悔?……让时代检阅,让时光评说,我们是否问心无愧?’。你们是知青岁月的见证者、改革开放的先行者、新时代的塑造者、民族振兴的奉献者,共和国不会忘记你们,历史将永远铭记‘知青’这两个字。茶艺表演到此结束,祝各位前辈身体健康、生活愉快、家庭幸福!咱们二十年后再相会!”

听到主持人说二十年后再相会,台下的知青们都哈哈大笑起来。毛帅虎打趣说:“再过二十年我们都八十多岁了,还不知道在不在哦!”

肖贵海笑道:“现在的生活越过越好,医疗水平也越来越先进,活一百岁都没问题!”

陈招娣兴奋地说:“就是呀!我们都要好好活着,人人都活一百岁,加油!”

毛帅虎对陈招娣笑道:“咋啦,你还真要熬到跟我结婚啊?”

陈招娣伸手捶了毛帅虎一拳,笑骂道:“去你的,这把年纪还尽想美事!”

大家听此,都哄堂大笑起来。

毛帅虎对陈招娣笑道:“你这都不懂,尽想美事才会延年益寿嘛!”

陈招娣用上海话对毛帅虎笑道:“侬还越说越起劲了?不跟你扯了,阿拉走了!”说着便扭身朝门外走去。

郭月琴指着陈招娣笑道:“哟,你们看她还害羞呢!”

知青们听此,又开怀大笑起来。

临别时,丁国强特意走到陈慧慧面前说:“慧慧,你的歌唱得很好,很有天赋,你专门学过吗?”

陈慧慧微笑回应说:“谢谢丁伯伯夸奖。我在上饶师范学院学的是音乐系,现在在瑶里镇中学当老师,这次因为你们要来,所以莲香姐特意邀请我来客串一下。”

丁国强听后点了点头,说:“你爷爷是个好人,我们很怀念他。”

陈慧慧眼含泪水说:“谢谢你们还记得他老人家。爷爷临终时还跟我们说,他这辈子虽然为党干的都是一些小事,但每桩事都矜矜业业问心无愧,对得起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金庚上前说:“是啊,你爷爷作为一名抗美援朝转业回来的党员退伍军人,自1965年担任陈家墩党支部书记以来,不管什么年代什么时期,始终对党忠贞不渝,为党干了一辈子农村基层工作,是党的好干部,村支书的楷模,我们将永远怀念他!一个真正大公无私、心里头时刻装着老百姓的人是不会被忘记的,公道自有人心,人人心里头都有一杆秤,像你爷爷这样品德高尚的人只要知道他的人,一提起他都会令人肃然起敬。这不,刚才在台下肖董事长还告诉我们说,他要在蜜香广场给你爷爷竖立一座铜像以示铭记呢!”

肖贵海对陈慧慧说:“是啊,我从当年在陈家墩养蜂时就认识你爷爷,你爷爷是个令人肃然起敬的人!”

陈慧慧眼含热泪说:“谢谢你们对爷爷的赞誉。”

丁国强对陈慧慧说:“慧慧,如果你想要去国外继续深造音乐的话,请随时告诉我。再见!”

陈慧慧点着头说:“谢谢丁伯伯!丁伯伯保重,再见!”

一行人从知青驿站出来,在莲香的带领下向知青花园出口处走去。来到出口处,见左侧立有一块巨大的卧石,正面刻着“知青花园”几个鲜红的隶书大字,背面刻着红色行书“感受知青文化,体验下乡时光”

郭月琴看了这几行字笑道:“在我们知青眼里,这几行字更意味深长,正如这芳菲四月,美好而又有点感伤。”

陈招娣感慨说:“是啊,曾经的青春岁月正如这些无名的山花,在春光里绽放,又在春风里飘零。”

毛帅虎轻轻地拍着石头深情地说:“真是岁月倥偬,往事如烟啊!”

丁国强眼睛被他们几个说得有些泛红,倡议说:“来来来,我们一块合个影吧!”

莲香赶紧挥着手对大家笑道:“你们都站过去吧,我来拍!”

金庚意会,在一旁帮助吆喝道:“对对对,我们一块合个影!”

合影完毕,莲香介绍行程说:“叔叔阿姨们,上午的行程到此结束,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半,给你们安排下榻的酒店叫‘乡里乡情’酒店,你们的行旅已经到了酒店,有专人看管,请放心。午饭后请大家在酒店好好休息一下,不急哈,下午三点我再带你们去参观茶山生态公园。现在请大家跟我去酒店。”

在经过故居时,丁国强伫立在屋前凝视了片刻,眼含泪水,深情地鞠了一躬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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