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弘渊今日来找盛长颐,是为了盛长颐的婚事。
这个问题,本来是轮不到盛弘渊来过问的,应该由盛长颐的母亲来问,只不过韩氏已亡,老夫人对盛长颐也不是全心全意的,杨氏更是靠不住,好人家必定紧着盛长嘉和盛长玫,只能盛弘渊这个大男人来替妹妹打算。
近些日子,薛盛两家婚事的暗流涌动,他不是不知道,薛凤熙住进了他的院子,他也以为老夫人把薛凤熙安排到他这儿,是让他了解一下呢,两个人朝夕相对,他也一直在看着薛凤熙。
如果要门当户对,没有比薛家这门婚事更合适的了,好不容易,他觉得薛凤熙可以了,盛家却传出了盛长棋抬做嫡女,薛凤熙要娶的是盛长棋。
盛弘渊觉得自己妹妹受到了亏待,还是被一个庶女压了下去,他就赶来看看。
可是,见到盛长颐,盛长颐却是面色红润,没有丝毫受委屈的痕迹,他又有些拿不准了。
盛长颐此时提起韩明姿,让盛弘渊松了一口气,他正是不知道下面的事如何开口着,顺着就道:“二舅被外放到了杭州,已经快满三年了,吏部的考评是优,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回到京城?”
韩明姿的父亲,是杭州知府,如果不连任的话,今年就是任职期满的年限了,而韩明姿离开京都也应该快回来了。
盛长颐笑道:“我前些日子听外祖母说,不管怎么样,二舅会不会回来京都,今年二舅母肯定会带着明姿表姐回来呢。”
说白了,不过是为了儿女来张罗婚事,韩明姿已经快及笄了,盛弘渊也到了娶妻的年纪。
“等我的婚事完了,就要开始张罗你的了。”盛弘渊忽略自己心中有点诡异的感觉,硬着头皮开口道,“妹妹,想要什么样的夫婿?”
盛弘渊不好意思的咳嗽两声,道,“妹妹也到了该定人家的年纪了,正好今年正值春闱,士子汇聚京都,妹妹给我句话,我也好替妹妹打算一下。”
盛长颐有些感动,这个时代,讲究男主外女主内,盛弘渊是个男人,在百忙之内却还能想到她这个妹妹,不惜为了留下不信任祖母的罪名,来和她讲这番话……他是真的怕她受委屈,她和盛弘渊都一样,在盛家看似风光,却是无依无靠,她还能靠着盛弘渊,可是盛弘渊什么都靠不上。
咽下心中的酸楚,盛长颐笑了笑,道,“哥哥就快春闱了,我的事不急,等过了春闱再说吧,哥哥高中,我去看哥哥打马游街。”
打马游街必须是在一甲之内,状元榜眼探花才有资格打马游街的。
盛弘渊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摸了摸盛长颐的头,“误不了的,哥哥春闱的时候,顺便帮你看看,耽误不了事的。”
这届考不上,还有下届,可是妹妹只有一个,盛弘渊不想误了盛长颐的花期,耽误盛长颐一辈子。
盛长颐莞尔一笑,“哥哥真是操心的命,这种小事不用哥哥费心的,有外祖母呢。”又偷偷地一笑,“哥哥,难不成是已经看好了人,要给我说亲不成?”
没想到,盛弘渊却正色道,“我确实给妹妹看上了一个人,条件不是顶尖的,但是妹妹嫁过去之后,保准是舒舒服服的,一点的糟心的事情都没有。”
这下轮到盛长颐讶然了,不由得问道,“哥哥看上的人是哪个?”不会是薛凤熙吧。
“哥哥替你想过了,虽说咱们盛家不差,你是盛家的嫡女,嫁给公侯世家的嫡长子也是绰绰有余。”盛弘渊说着,边看盛长颐的脸色,他怕盛长颐想要攀高枝,不愿意低嫁。
盛长颐对盛弘渊有些开诚布公的意味,也道,“可是这样的人家,日子都不会太舒心。”
媳妇都是熬而已,但是嫡长媳更加的难熬,容不得有一点错处,只能战战兢兢的伺候婆婆,管家理事,照顾弟妹,世人对嫡长媳也是更苛刻,相反的对小儿媳倒是宽容很多,更何况盛长颐的身子骨,连嫡长媳生育的‘本分’,都做不到。
盛弘渊合掌而笑,道,“妹妹看得透就好,咱们过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何必要那些面上光。”
盛弘渊就怕盛长颐想不透这点,他看上的人和薛凤熙相比,在哪方面都有些差距,可是却不会让盛长颐受薛凤熙那样的委屈。
“哥哥就直接说,您看上了哪个人吧?”盛长颐笑道,“先说,妹妹可不喜欢妾侍的糟心事。”
嫉妒,是七出之一,不过男人对妻子和对自己的妹妹,本来就是两个标准,盛弘渊更高兴了,“那正好,咱们兄妹可是想到一起去了,妹妹知道宁国府云家吧。”
盛长颐一愣,有些恍惚。
盛弘渊以为盛长颐不知道云家,就解释道,“每年花朝节很多人都会去桃花源,妹妹知道桃花源吗?”
桃花源,她当然知道。
桃花源是皇家园林,据说是开国太祖亲手设计的人间仙境,是京城外的一座山,山上遍植桃花,每年春天桃花盛开,纷纷扬扬的,美不胜收。
山上有一座桃花山庄,历来都是为当朝皇后所有,由太后传给皇后,或者由皇后传给皇后,虽然也许每位皇后不见到能在那里住上一日,但是桃花源却历代皇后的象征,也是开国先祖,对开国皇后爱情的证明。
花朝节是这座皇家园林唯一开放的日子。
盛长颐思索着桃花源,或者是那位女中传奇的开国皇后,她让开国皇帝一生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妃嫔,没有被宠幸的宫女。
一开始她以为这位皇后是她的老乡呢,可是她翻遍了史书,都没有找到她是穿越女的痕迹,除了她与众不同的婚姻。
还有,她与众不同的家族——云家,也是盛长颐相看上的夫家,云家有一个家规,云家男子满二十方可娶妻,满三十无子方可纳妾。
云家虽然没有规定云家的夫婿不可纳妾,而因为有开国皇后的存在,云家女婿也自觉遵守了这条家规。
——笑话,太祖娶了云家女都不纳妾了,难不成你能越过太祖去?
多好的一家规啊,盛长颐自从发现了云家,云家就成了自己婚姻的首选。
她该说,她和盛弘渊真的不愧是兄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