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视线直直的撞在一起。
一个错愕,一个平静。
宋嘉笙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看到温习,一激动,站了起来。
“嘉笙,你干什么啊?”
另一边,温习端着菜,有个去卫生间回来的男同学经过,不小心碰到了托盘,即使反应再快也难以挽救了,一盘牛肉丸,撒了一地。
男同学一脸不屑,“你会不会做事?我这衣服是杰克琼斯的,你赔得起吗?一脸穷酸样。”
不等温习开口解释,宋嘉笙就已经冲上去给了他一拳头,“去你妈的,赔你一拳头要么?”
那人瞬间被打倒在地,满脸震惊。
其他同学过来拉架,都被宋嘉笙一一劝退了,她把人提起来扔到墙角,脾气十分暴躁,“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跟他道歉。”
“宋嘉笙,打架会被记过处分的,都是同学你别这样?”
“老师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吃个饭也能打起来,宋嘉笙,把人放开。”
宋嘉笙不依不饶,“不道歉是吗?”
男同学脸被打肿了,头发很乱,十分狼狈。
“阿笙,放手,别闹了。”
“我闹什么了?他们凭什么说你,看不起谁呢。”
“好了,手放开,我看看打疼了没。”哄宋嘉笙是温习的拿手项目,他一句话,她就乖了,眼里含着泪,仿佛受了偌大的委屈,实际上……呵呵。
老师见过温习,知道他们家的情况,没多说什么,说这边他来处理就好。
温习道了谢,牵着宋嘉笙出去了。
打工的事情无疑被撞破了藏不住,他说重点班比她的学校好也是骗她的,他现在,已经不上学了。
他瞒了整整四个月,每天背着书包跟她走相反的方向,在她下课之前就到了学校接她,然后下午继续去工作,明明他的成绩要比她好太多了,他才是大家口中的天才,可是却因为她,天才隐没了。
不自责是假的,宋嘉笙趴在温习怀里哭的死去活来,一边哭一遍挠他。
马路人来人往,不少人往这边看。
现在是五月末,天气热,穿的也少,不能像冬天那样把她整个裹起来,只能尽可能把她护在里面。
“别哭了。”
哭的更凶了。
过了会儿。
他又说别哭了。
再过了会儿,下了小雨。
宋嘉笙就是待着不走,温习弯下腰用手给她挡雨。
不得不说,这招很有用,宋嘉笙容易心软,见不得他委屈,眼睛都哭肿了,跟着他到一边去躲雨。
“我又没被欺负,你哭什么?”
宋嘉笙气恼,眼神贼凶,“你骗我。”
“骗你什么了?”除了没给她买吉他,貌似没骗过她。
“你说你在重点班的,明明就是来打工了。”
“我的确是来打工了。”温习没瞒着她,“你进门看招牌了吗?那就是重点班。”
“……”宋嘉笙又想哭了,捏他手指出气,不轻也不重,“你干什么啊,干嘛要为了我辍学,你要是不读了,那我考上了大学有什么意义啊?你每天让我再努力点,可是你自己呢?你就不能多为自己想想吗?”
她掏心肺腑说了一大堆,结果温习轻描淡写一句带过:“我保送。”
“我……”操,眼泪喂了狗。
“心情好了吗?”
“不好。”
“去吃火锅?”
“不去,气都气饱了。”宋嘉笙低着头玩他的手指,“你这段时间上班都会这样吗?”
她听不得任何人说他不好。
温习老实回答,“不会,一般素质都挺好的。”
她还是不信,“我想跟你一起工作。”
“高考结束后再说。”他把她抱起来,她的腿顺势圈住了他的腰,轻而易举挂在他身上,宋嘉笙知道他要干什么,非常主动的把脸凑过去。
宋嘉笙明目张胆打人这件事被警告了,快高考了,老师并不想闹出什么乌龙来,及时带被打伤的男同学去医院看牙,好在没什么大问题,他旁敲侧击暗示了他不要告诉父母,同学之间打闹都是常事,会让宋嘉笙给他道歉。
然而,宋嘉笙死活不干,老师心力交瘁,不过最后男同学妥协了,并坦白他其实是喜欢宋嘉笙的,当时就想出个风头,没想到打脸了,对方还是宋嘉笙哥哥。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高考前十天,温习跟领班请了假在家照顾宋嘉笙,饮食保持规律,各个测试也非常严谨,争取把文科成绩提上去。
“温习,试卷做好了。”宋嘉笙兴高采烈的去求奖励,“我没偷看,自己做的。”
“嗯,进步很大。”他放下试卷,“你先把睡衣换了,等下裴衡他们会来。”
“好。”她屁颠屁颠跑出厨房,又折回来索吻……甜的慌。
裴衡和闫知来过好几次了,打车五个小时可以到,一点半的车,预计是六点半左右可以到。
七点整。
宋嘉笙作业完成率很高,洗完澡就抱着笔记本看美剧,吃了三罐酸奶,半包奶油话梅,两只鸭掌,一大罐棉花糖,肚子都涨了,人还没来。
“温习,他们还来嘛?我有点困。”
“你睡一会,人来了叫你。”温习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的脑袋枕着腿,伸手去扯毛毯盖住肚脐眼的位置。
“嗯。”有温习在宋嘉笙很有安全感,很快就睡着了。
十二点多。
人还是没来。
“阿笙。”温习喊她。
“裴哥他们来了吗?”一睁眼,光线有点刺眼,又眯了回去,揉眼睛。
“还没有,饿不饿,我去做面条。”
“不饿,我好困。”
温习扶着她起来,抱着她去房间睡觉,自从坦白关系之后,宋嘉笙就习惯了在他床上睡,在自己屋里反而睡不着,当然,这也是因为高考临近温习才会如此放纵她,要是平时,腿都给打断了。
“温习。”
“我在。”
“温习。”
“我在这,你睡吧。”他不烦也不恼,把被子掖好坐在床边。
“嗯。”宋嘉笙发出了最后一个鼻音,累的睡了过去。
温习给裴衡和闫知打了很多电话,但接通的记录,时间仍旧停留在上午八点,他们说给阿笙带点特产过来,还有鳕名抓的两只鸡和五只奶兔子,因为快高考了,给他们补补身子。
他坐立难安,又怕宋嘉笙一个人在家害怕,最后拨了一个号码。
温君至。
“是我。”温习先开口。
对方似乎并不意外,含笑,“想通了?”
“你的人脉广,帮我找两个人,事后我可以给你钱。”
温君至扑哧一声笑了,声音带着揶揄,“温习啊温习,你还真是天真的可笑,你觉得我会在乎你的那点钱吗?我要的是你的心脏。”
“自从上次你找了我之后我就在想一个问题,究竟是什么可以让你心狠到放弃我,后来我想通了,你厌恶我,跟我的母亲有很大关系,她也许,是一个J。”
“那又怎么样?”温君至笑不出来,神色冷漠。
“我只不过是一个小人物,要是被人肉毫无关系,但你不同,一旦私生子的窗户纸被捅破了,你苦心营造出来的家庭和睦就会支离破碎,而且,我的母亲,真的是自杀吗?”
温习的语气平静的出奇,可在那一瞬间,温君至竟感觉到了强烈的压制,是的,他对他的了解寥寥无几,甚至从未给过他生活费,如果不是那次数学竞赛他是特邀嘉宾,他甚至都快忘记了,他曾经还有过一个私生子。
他跟他长得一点都不像,反而更像那个疯女人。他恨极了那种眼神,恨不得将其粉碎。
可是现在还不能。
他的另一个儿子,需要合适的心脏替换。
“具体信息发给我,另外,我的时间有限,若是你不能做出选择,我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好自为之。”他的语气很重,像是石头一样,压在了温习的胸口上。
他本就不该奢望的,那是别人家的父亲。
温君至的效率很快,裴衡和闫知的动向都发在了手机里,他们在来温州的路上,从岔路口去了东城。
温习记得,东城是王思河走的城市,当时,是为了护住闫知,如果没有任何消息,他们是不可能擅自跑到那去。温习沉凝了会,选择报警,把定位发给了警方。
上次绑架犯的行动,东城警方折损了一部分的人手,这会有了消息,出警效率很高。
做完这些,他又给温君至打了电话。
“你大半夜不睡觉有病是不是?”温君至那边破口大骂。
“有,癌症。”
“胡说八道什么!”
“我会考虑把心脏换给你儿子,我请求你,帮我把那两个人,安全带回来。”他语气出奇的静,却十分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