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月光,渗过层层的树叶,斑驳的洒在地上。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树间穿梭,惊飞了恬息的鸟儿。
玉昙轻轻地摸着趴在自己大腿上的罗的脑袋,顺着她那柔软的身躯一直往下,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个动作,但她不确定的是,如今趴在自己大腿上的小猫,会不会变成像和现在驼着自己的叉尾猫一样庞大,又或者是会变成一个翩翩君子。
玉昙一想到那个翩翩君子,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怎么会有这个念头?
玉昙摇摇头,想甩开这个非分的念头。
正趴着的罗,感觉到了玉昙那微妙的情绪波动,但紧接着她又感觉到了别的动静。
罗站起来,看向后方。
“翎羽斩!”
陌尘把蔺羽玄铁剑重重一挥,翻飞的梧桐叶就如一只玄鸟一般迎向敖天的剑气。
迅猛的剑气和和玄鸟撞在一起,一道被玄鸟一口咬碎,一道被玄鸟一爪子抓碎,但与此同时,玄鸟又被千道万道的水箭射穿。
可以说是两两抵消的水箭和梧桐叶同时散落一地。
飘落的梧桐叶落在水洼上,引起阵阵涟漪。
敖天伸手接下一片金灿灿的梧桐叶,捏着叶柄把梧桐叶转了转:“你也不过有一半是凰的血统,但终究是魔族,你却招招不离梧桐叶,是不是太招摇了?”
古人有云,凤凰非梧桐不栖,出行终是百鸟环绕,可陌尘到底是魔族的大皇子,他使的招式又都是梧桐叶,把这两者放在一处,敖天怎么看都觉得格格不入。
对于这样的质疑,敖天已经不是第一个了,所以陌尘也不会在意:“我的存在本就已经够招摇了,我不介意再招摇一点。”
陌尘虽有一半是魔族血统,但单看外表,除了额上的双角像其父魔尊之外,其他的都像其母,无论是相貌还是原形。
现在,陌尘已经被敖天给盯上了,而离烟离裹已经去追修罗,那还留在陌尘身旁的,除了还趴在那里的天蝠天鼠,也只有追云了,但是接下来他的对手是谁,那就至关重要了。
虽然余灵均还是介怀斗砚斩断水袖的事,但他也分得清孰轻孰重,他暂时不追究这事,就把剑锋对准追云,不过他才转过去,江九墨却把右手搭在余灵均的左肩上。
江九墨之前被绑在高台上时,就看的很清楚,追云的招式的确好看,但那也是致命的,如今那躺在地上,浑身扎满金羽的聚云五将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而且,再放着他们不管,他们怕是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江九墨不让余灵均冒险,可余灵均还是不怕死的跃跃欲试:“没事,之前是我大意才中了他的奸计,现在我小心提防着就是。”
但他不是你小心提防就能打赢的!
江九墨没有把心里想的说出来,却说:“他交给斗砚就好,你来帮我救人。”
江九墨说完就望向斗砚。
斗砚自然懂江九墨的意思,而且以余灵均那三脚猫的功夫去和追云打,那和鸡蛋碰石头没什么区别,所以他也没拒绝,重新召出寒羽剑。
左侧前方传来的寒意,让追云脊背发凉。到底,自己今天还是跟猫纠缠不清了吗?
余灵均听江九墨这话才注意到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聚云五将,哪还有闲工夫管追云,连忙跑到离他最近的秋许身旁,查看着他的伤势。
秋许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剑伤,有的只是被金羽射中的小伤口,但那比手指头还长的金羽,都几乎没入了他的皮肤里。
余灵均蹲在秋许身旁,手足无措:“我能做点什么?”
跟着余灵均走过来的江九墨,并没有停在秋许的身旁,而是疾步走到躺在断掉的树干边的白宣身旁,去查看着她的伤势。
在白宣身旁蹲下的江九墨,习惯性的要转过自己斜挎在肩上的布袋,但当他摸向自己空无一物的后腰时才想起来,自己在断崖底下时,他的布袋就被陌尘给收缴了。
“你是要这个吗?”
跟着江九墨走到白宣身旁的余灵均,解下他一直背着的江九墨的布袋。
之前江九墨的注意力一直在余灵均身上,他还真没注意余灵均一直背着自己的布袋。
余灵均又说:“我刚醒来时,在屋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找着你,只找到了这包。我想着,这包你到哪儿都背着,而且还是药,我就随手拿上了。”
这话要是搁在以前,江九墨或许不会在意,但是现在,余灵均为了找自己,淋了两天两夜的雨……
江九墨想到这里才想起来,现在的余灵均也是个病号。
江九墨不想余灵均再劳累,接过自己的布袋,就让余灵均到旁边坐着去,但余灵均却在他旁边蹲下:“你刚刚不是让我帮忙救人吗?我坐到一边去怎么帮忙?”
余灵均这个时候跟江九墨计较,让江九墨忍不住心里窜火,但江九墨还是心平气和地说:“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会叫你的。”
余灵均清楚,江九墨现在是个医者,而这一块他自己压根就不懂,也只能乖乖听话,退到断树干那里坐着。
江九墨把布袋打开,拿出几样必备的物品,紧接着就要解开白宣的腰带。
“等等!”
余灵均这突兀地制止声,的确让江九墨停下了。
江九墨奇怪了:“怎么了?”
余灵均微微抬起下巴,指了指白宣,吞吞吐吐地说:“她是女孩子!”
余灵均这突兀的一句话,让江九墨不知道该怎么接,愣了一会儿,好似耍赖一般地回答:“我也是女孩子!”
江九墨说罢,继续解开白宣的腰带。
江九墨的回答,硬生生地把余灵均还没想好的说辞给噎了回去。
余灵均见江九墨解开了白宣的腰带,也没继续说什么,挪动着屁股坐到断树干另一边去了。
追云看着越走越近的斗砚,手心忍不住冒汗,脚也不自觉的往后挪,就连说话都有几分慌张:“你,身上的气息,如此纯,净,就好像,大皇子的一样,怎么,令尊或者,令堂也是神?”
追云一句话,磕磕巴巴说了半天,斗砚都听得有些费劲。
追云又说:“现,在的你,说是灵仙也,不为过,这样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可别,说,你是要抢,纯灵的……”
“停!”
追云话才说完,斗砚就急不可耐地回答他的问题:“家父家母都是狸狌山上的小妖,他们之中没有一位是神。我对灵仙什么的也没兴趣,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不过是因为你们动了不该动的人,而我就是来找你们算账而已!”
“不该,动的人?”
追云重复了一遍斗砚的话,一下子就想到了玉昙,毕竟她已经被修罗给带走了。
“既然,如此,那就,开打吧!”
虽说追云怕猫的毛病还没改过来,但是他也不可能甩开斗砚去抱陌尘的大腿,哭喊着和陌尘说换人,他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追云说罢,挥动起剑身,霎时间千片万片的羽毛如利刃一般飞向斗砚,但斗砚也不过是轻轻一挥剑,只觉得寒意阵阵,一阵寒气过后,金羽竟静止在空中,但当斗砚把寒羽剑放下时,就听到硬生生清脆的冰块碎裂的声音,紧接着那静止的金羽竟四分五裂了。
斗砚趁着碎裂的金羽挡住追云的视线时,就闪现到追云的面前,提剑就要划过追云的脖颈,但追云却镇定的挥剑当开了寒羽剑。
之前追云看到罗时,就已经怕得脑子都拒绝思考了,但现在追云面对的可是修为远在罗之上的斗砚,他怎么突然这么镇定了?
四分五裂的金羽,化作一阵轻烟,消逝在夜空中,随着轻烟的逝去,斗砚看到,站在他面前的追云不知道什么时候用金羽遮住了双眼。
俩人紧握剑柄近身搏斗着,斗砚招招紧逼,追云竟也都接下了。
“你的嗅觉不比我的差,你这样自欺欺人,也没什么用吧。”
“话,虽如此,但庆幸的是,留下来的,是你。”
斗砚没听懂追云的话:“什么意思?”
追云解释说:“你身上的,气息纯净,至极,根本没有,妖的邪性。”
追云这个解释倒是说得过去,但他这个说法,斗砚都有些替他尴尬:“你要是真这么说,岂不是连自己也骂了?”
“我说的是,事实,而且,只要我,看不到你,我就,用不着怕你了,我可以,把你想,象成任何一,个人。”
“是吗?”
对于追云的狂妄,斗砚并不在意,因为以追云的实力,他就值得狂妄。
天上的下弦月已经往西坠,渐渐拉长了遥遥相望的修和离烟离裹的身影。
独自留下了的修,远远地和离裹喊着话:“又是你,怎么,之前没分出胜负,现在再打一架?”
手上并没有拿剑的离裹,上前一步回答:“你一个姑娘家,除了打架,就没别的什么事了?”
“和你,没有!”
对于修的回答,离裹有些失落,但更让他失落的是,修手上那握着的烨焰双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