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夜空很暗,一点星光都没有,十二点都还不到,苍白色的月牙已经在西坠。
深林里,那人举着的火把忽明忽暗,好似随时都会熄灭一样。他凭借着微弱的火光,正在疾步往前走,却又时不时地张望四周,像是在提防着什么。
这时,一个红色的身影飘落在他的身上,苍白的手环过他的脖颈,右手摸过他那长着些许胡茬的脸颊,在他耳畔轻声呢喃着:“你去哪儿啊?”
脖颈上的森森冷意,让那人下意识的回头,可他却看见,本应该是绝美的美人,脸皮却被人撕去,只剩下双眼突出、血肉模糊的脸。
“啊——”
“三更半夜的鬼喊鬼叫的干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楼下的业主趴在阳台上,冲着余灵均家的阳台大声质问着,余灵均客厅里的惊叫声这才戛然而止。
伸手不见五指的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一台电视开着,而那刚刚和电视里的人一起惊叫的敖天,则用尾巴缠着自己的双腿,正抱着抱枕缩成一团。
电视里的惨叫声依旧在继续,吓得不轻的敖天把紧闭的双眼睁开一条缝,继续看着电视,正好看见那女鬼用细长的指甲,从那人的耳下划过,扯下了他整张脸皮。
女鬼把脸皮贴在自己那血肉模糊的脸上,又仔细的按压着,直至脸皮完完全全贴合自己的脸,她这才心满意足的抚摸着自己新换上的脸。
女鬼不利索地扭头,看着敖天,用那男人脸,冲着他微微一笑:“下一个就是你了!”
女鬼的微笑寒意森森,吓得还没有缓过来的敖天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想逃走,可是他忘了自己的尾巴还缠着自己的双腿,他刚站起来,身体就失去了平衡,硬生生从沙发上向后栽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你小子再不安静点,我就提刀上去,你信不信!”
巨大的响动再次招来了邻居的不满,但电视里的女鬼好似能听到一样,正在哈哈大笑着,只有那被女鬼吓着、又被邻居斥责的敖天,可怜巴巴的抱着自己的尾巴卷曲成一团,哭嘤嘤地说:“我不想一个人……”
淡紫色的圆月照旧,追云和离烟等人已经护在高台前,等待着他们的客人。
陌尘微微侧头,问高台上的江九墨:“你说,接下来,来的会是谁?”
江九墨扭动着有些犯酸的手臂,心不在焉:“是谁都无所谓,反正他们都打不过你。”
“谁都无所谓吗?”
“对。”
陌尘和江九墨说话间,追云和离裹已经分别拔剑,伺机而动。
江九墨依旧是这样一副妄自尊大的态度,陌尘也懒得说教了。
“火诀,火龙之术!”
“水诀,水龙之术!”
这一火一水两条龙分别从左右两侧袭来,分别站在左右两侧的追云和离裹纷纷转向左右,但让他们意外的是,施术者的准心好像不太行,水火两诀竟不是朝着自己而来的,看样子是要和他们擦肩而过了。
为了以防万一,追云离裹还是举剑分别斩了水火两龙,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斩开的火花和散开的水花相撞,依旧燃烧的火花瞬间把飞腾的水花蒸发,浓烈的水蒸气霎时间笼罩住了整个高台。
这浓烈的水蒸气对于陌尘他们来说算不上什么,可是对于凡胎肉体的江九墨就不一样了。
江九墨想挣开绳子逃离这非人之地,可是那水蒸气来的太快,瞬间就把江九墨给吞噬了,在视线受阻的环境里,只能听到他那凄厉地惨叫声。
早已展开双翅,为离烟、为自己遮住水花和火花的陌尘,留意着高台上的动静,可是除了江九墨那惨叫声和他因缺氧而要挣脱绳索的动静之外,并没有其它什么动静。
“风诀,风刃之术!”
在火诀和水诀之后,水蒸气还没有散去,正前方又有无数道风刃袭来。
先是火诀和水诀引发的水蒸气,现在又是千百道的风刃,身上早已烫得发红的江九墨就不明白了,来人真的是来救自己的吗?
离烟从陌尘的羽翼下走出来,甩出水袖就要接下这这来势汹汹的风刃,但却被陌尘按回了他的身后,用他的蔺羽玄铁剑和追云、离裹一起拦下了风刃。
被三人挡下来的风刃纷纷被击落在地,把岩石质地的地面都砸出一个个大小不一定坑洞。
风诀激起的风,吹散了浓烈的水蒸气,才不至于让江九墨活活憋死。
重新被空气保围的江九墨,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而另一边的玉昙却丝毫没有被刚刚的水蒸气所影响。
陌尘把蔺羽玄铁剑剑尖抵在地上,看着巨树的后方:“聚云派怎么说也是名门正派,像你们刚刚那样偷袭,就不怕给聚云派抹黑?”
“正所谓兵不厌诈,这也算不上是偷袭!”
那人说话间,就从树荫下走出来,一手环抱起还是四脚朝天的罗,站立在月光之下。
江九墨看着月光之下的春霖,莫不在意的心,竟有了一丝松懈。
“兵不厌诈?行,你说什么都有理。”
两人说话间,闫伯闫仲也从左右走出来。
右侧的闫伯从春霖手上接过罗,来的修身旁,把罗放在修的身上,就把她们抱到一边,这才和春霖重新站在一处。
陌尘望着站出来的春霖三人,忽然觉得愈发不自在:“是不是少了一个?”
“少了一个?”
春霖看了看左右,竟没看到白宣,忽见一道巨型的风刃从树杆火飞出,绕过春霖等人,直逼陌尘而去。
陌尘看着这来势汹汹的风刃,就知道白宣生气了,但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陌尘提起蔺羽玄铁剑,举剑之间,一道暗红色的剑气迎向风刃而去,将风刃一分而二,而那一分为二的风刃,擦过高台,飞向那遥远的夜空。
“少了就少了,说出来干什么?还有,你们为什么还在这里?”
从树荫下走出来的白宣,走到闫仲的身旁,好像对陌尘的出现并不高兴:“又偷懒了?”
对于白宣的当面嘲讽,陌尘早已经习以为常,离烟也不会放在心上。
白宣和离烟,一个喜静,一个喜动,俩人的性格完全相反,但离烟太过于刮躁,白宣对她都是避之不及。
离烟到底是月狼族,鼻子也是异常的灵敏,远远的就闻到了白宣的气味。
离烟又从陌尘的身后窜出来,冲着白宣就嬉笑的喊着:“白宣姐姐。”
“嗨,烟儿。”
在白宣应下之后,离烟就要跑向白宣面前,可她再次被陌尘给按回去了:“偷懒倒不至于,就是过来玩玩。”
“好,玩玩。”
陌尘怎么说也是白宣的顶头上司,她现在暂时还不想为难陌尘,只能勉为其难的拔剑相向。
白宣和陌尘那边已经开打了,而江九墨这边已经不想在玩下去了。
“九儿,你还好吗?”
江九墨在挣脱绑在身上的绳子时,听到了玉昙的问话,可她说话的声音清脆柔和,气息平稳,不像是缺氧之后该有的状态。
江九墨抬头看向玉昙,他看见,除了玉昙之外,还有一个淡青色的球体正包围着她。
结界?
江九墨默念了一句,又看向斗砚,发现他也在一个淡青色结界里。
原来斗砚早早的就张开了结界,护着他自己和玉昙。
你把结界张大一点会怎样?加我一个会怎样?
江九墨正在无声地埋怨着斗砚,突然听到背后有人拔剑的声音,江九墨猛地回头,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余灵均,竟站在自己的身后。
江九墨刚松懈下来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急切地质问余灵均:“你不在底下呆着,来这里干什么?”
“嘘——”
江九墨喊地有点大声,惊地余灵均立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但到底江九墨的喊声还是惊动了守在左右的天蝠天鼠,天蝠天鼠二话不说,提起青龙戟就要掷向余灵均,余灵均赶忙斩断江九墨身上的绳子。
天蝠天鼠把手上的青龙戟掷向余灵均,余灵均一个下腰就轻轻松松躲了过去。
余灵均就这么轻松的躲过了天蝠天鼠的青龙戟,正要高兴呢,可是眼前却忽然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他想站起来,可是眼前的漆黑却让他心慌意乱,就在他手足无措时,他竟从高台上跌下了悬崖。
眼前的漆黑只是一瞬,但是眼前漆黑才褪去一点,那抹青色的身影就映入了他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