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赶路是最恼人的事情,无论是严寒还是酷暑,马不停蹄的走总是让人吃不消的,况且还是女儿家,脚力本就胜不了男儿。
要穿过前方的集市才好出城,也好,尚且可以补足些干粮。这次叶楚泠回去不仅备足了药材,更拿了些许名贵的药材准备来集市卖掉补足盘缠。说来也是惭愧,她唯一会的就是治病救人,除了这个也没什么活计可以补贴补贴,要是女红什么的学的好些也好啊,缝缝补补至少能赚点钱,不用光靠卖些狗皮膏药,弄得像是个赤脚大夫一般。
不过还真是拉不下脸来兜售。
叶楚泠憋了半天终于想出个法子,不如把人拐到巷子里再卖?
说干就干,她瞅准了那个摇摇摆摆的公子哥,看着就是脑满肠肥的模样,怀里肯定有的是钱。
“公子,我想请公子您帮个忙。”叶楚泠微微一笑,她可不知道就这一笑,给自己惹了大麻烦。
肥头大耳的公子哥见是如此漂亮的姑娘,哪有拒绝的理由?一双眼睛直勾勾的上下打量,差点没掉出眼眶去。只是一看到一左一右两个小孩子,他就发出啧啧的声音:“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人帮忙还怕我对你做什么?还带着两个小不点。”
叶楚泠噎得半天没说话,但碍于囊中实在羞涩,只好给虎子和忘忧递了个眼色,示意两人在一旁等待就好。
巷子是个死巷子,叶楚泠东瞧瞧西瞅瞅,这才从怀里摸出上好的人参:“公子,我也是实在没有盘缠才出此下策,不过我这人参是上好的人参,你家里若是有老人家,不舒服时候含上一片,百利而无一害,延年益寿。”
杏眼眨巴眨巴的模样招人怜爱,被唤作公子的胖子抹了一把口水,眼睛本来就小,如今更是眯得只剩一条缝儿。叶楚泠还在拼命的兜售着自己的人参,根本不曾注意过那人的反应,她一件件从怀里、衣袖里摸出药材,满地的珍珠、人参、灵芝,可那胖子连看都不看。
趁叶楚泠说的起劲,他一把就捂住了叶楚泠的嘴巴,叶楚泠一惊,下意识想要自保,可身子被胖子肥硕的身躯抵在墙上,别说有什么作为,连动弹都动弹不得。胖子奸笑着,肥的流油的厚嘴唇巴巴往叶楚泠脸上凑,她拼命想要叫喊,可是嘴巴被捂得严严实实哪有叫嚷的余地?虎子和忘忧在巷子口的拐弯里,是既听不到也看不到。叶楚泠的脑袋忽然轰的炸开,她想完了完了,果真是完了。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
(二)
胖子的大手隔着叶楚泠的衣服游离,叶楚泠只觉得胃里直涌酸水,恶心得紧。
她闭了眼,近乎绝望之时,忽然那胖子哎哟一声,连捂着自己嘴巴的手也松开了,叶楚泠惊奇的睁开双眼,只见一只半人高的猿张牙舞爪凶狠的对着胖子咆哮,它黑毛黑脸,模样不好看。叶楚泠再一看,胖子捂着的胳膊上正渗出血来,胳膊上的布料已经被抓破,再一看猿的爪子上还勾着布料上的丝线。
猿呲牙咧嘴的看着胖子,好像随时准备再来一场。
胖子随手操起一旁的木棍,高高举过头顶,刚想劈头盖脸的甩下去,就被叶楚泠一脚蹬在地上,狠狠踩住脑袋。一想起刚才,叶楚泠只觉得浑身都脏脏的,恶心极了。
“你以为就凭你,姑娘我还对付不了?要不是你那肥硕的身子压住我,我......”
“你真是死定了!”
叶楚泠再一抬头,不知道怎么居然是子禅!
她喜出望外。
原来是子禅下山想与她会合,沿着青城山下一路找来,一路打听一路寻找,费了不少周章,忽然看见巷子口的忘忧和虎子,听了两人的描述,觉得事有蹊跷,这才急忙忙赶来。
若不是那猿,恐怕......
“我爹可是县令大人,你们敢这样对我!”被踩在脚底的胖子依旧虚张声势,似乎这样还能在微观的乡亲面前挽回些面子。看到的却是一张张鄙夷的脸孔。没有谁想要上来帮一把,料想这死胖子平时也是个欺压百姓的主。
想到他差点就欺负了叶楚泠,子禅恨不得一刀杀了他。
子禅把胖子从地上拉起,抡起胳膊一拳打在他那大肚子上,胖子顿时吐出黄水来,溅得老远。幸好忘忧和虎子及时躲开了,否则非弄到衣服上不可。
“算了、算了。”叶楚泠及时制止了子禅,怕是再这样下去搞不好就是一条人命。
临走前,才想起刚救了自己性命的猿。
可是猿不会讲话,但又好像有什么要告诉叶楚泠,扯着她的袖子怎么都不撒手。
“它定然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好歹它救了我,我们跟它走一趟可好?”叶楚泠征求大家的意见。
(三)
猿似乎是真的有急事,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还担心叶楚泠半途跑掉了,时不时回头来看看。
直到跑出了城,跑到城外一处林子里,这才停下。
猿背对着众人嚎叫,那声音凄切,不知为何,众人听了只觉得心酸。叶楚泠跑过去,原来猿嚎叫的方向不远处正有着微弱的回应。她急急忙忙跑去,只见一只母猿躺在地上,身下鲜血淋漓,旁边还趴着两只小猿。
原来是难产。
叶楚泠回忆起,刚公猿出现的地方不远处正是药铺,想来是公猿想要去偷药的,可看见叶楚泠卖药材,它便认定她也是大夫。
母猿十分虚弱,小猿是生下来了,可是血流不止,再这样下去,便是失血过多而亡。
来不及多想,叶楚泠蹲下身子,先是命忘忧切了片人参给母猿吊气,怕母猿咬舌,她拿了根木棍给母猿含着。
也不管公猿听不听得懂:“一会它会很疼,但我不是伤害它,我是救它,你帮我看着它。”
可那公猿竟像听懂了般,眼眶里涌出热泪,急忙跑至母猿的另一侧,用爪子慢慢梳理着母猿的毛发。
叶楚泠也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她吸吸鼻子,深呼吸。将浸了药的药棉塞在母猿的**处,认真擦净周遭的血。好在血还是止住了。
终于松了口气,就在刚才叶楚泠还在想若是母猿救不活该怎么办?
不过还好。
母猿只是有些虚弱。
叶楚泠也把小猿身上清理干净,递到公猿身边。眼睛都还没睁开的小猿直叫唤。
不过还好,终于是救回了母猿。
救回了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