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饭总是要吃的,尤其是在这罗浮仙境之中,尤叫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恐怕是食量都要比平时增长些。虞阑珊虽然是独自在山里生活了许多年,但料理活计烹饪食物可都不是强项,更多的时候她都是随便采了些野菜野果的就凑合了,或者是猎些小动物填了肚子就好,也管不得美不美味。
原本以为足够的盘缠就能维生了,可这罗浮山方圆十里连个人家都找不到,更何况是店家。都怪两人考虑的太不周到!
宋子书摆摆手,无可奈何的东瞧瞧西瞅瞅,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虞阑珊也不是个好脾气,看宋子书的架势也想不到办法,拂袖就离去,可这寒冬腊月的日子里,去哪找野果?
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皮,顺着微弱的流水声的方向走去。头上的钗子叮当作响,开始还不以为意,谁知那钗子忽然剧烈抖动起来,一阵剧痛自头顶劈开,虞阑珊只觉得头骨都几乎碎裂,于是就失去了知觉。
没片刻的时间,虞阑珊幽幽醒来,然而却恨不得自己醒不过来。眼前的景象当真是能把活人吓得半死,那巨大的鬼怪张着血盆大口,嘴角上还不断有一两只残肢露出,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似孩童的学语声,手里还捏着那只本插在虞阑珊头上的锁魂扠。
原来这鬼怪就是被虞阑珊和剑魔当日收下的怨婴,虞阑珊为了练就这一身摄魂的本领,本来就聚了不计其数的冤魂在钗子里,当日收下了怨婴,怨婴在这锁魂钗里仿佛如鱼得水,先是吞了弱的冤魂,而后越长越大,越来越强,直到把所有的魂魄都吃进了肚皮,那小小的钗子都奈何不了他了。
虞阑珊惊恐的注视着眼前......
(二)
瘟疫得不到控制,叶楚泠一筹莫展。
既然是天花,那率先必然要将染病者与常人先隔开,以防再次蔓延。可愚昧的村民们就是不理解这做法,生怕一出了房门就被肆虐的天花所感染,一个个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出屋半步。好说歹说终于说通了小部分,有了小部分的带领,这才有大部分的村民紧随其后。
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将村民安顿好,而疫区却因为没有及时的救治死了近一半的患者,哀号声此起彼伏,仿佛死亡的气息就充斥在身旁。
“姐姐,你看你脸上!怎么这样?”忘忧惊恐的大叫起来。
叶楚泠伸出手,指腹触及之处有一粒小小的凸起,不详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她对着洗药的水盆一照,那凸起的脓包像是蟾蜍身上的疙瘩,看得人寒毛都竖起,叶楚泠一看便知是感染了天花,不一会儿又听到忘忧的叫声,原来连忘忧也不慎感染。
忘忧啜泣着,那红红的眼眶叫人揪心的疼。
而唯独,是一直于两人不曾分离的虎子丝毫没有感染。虎子如何能感染?如今的虎子不仅再不是原来的虎子,而身体里更因为挤进了剑魔的精魄拥有了超强的抵御能力,哪还会受到什么瘟疫的感染?
只是当下,叶楚泠并没有时间来细想这些个原有。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咻的冒出,那便是,以毒攻毒!
万物之中五行阴阳相生相克,没有什么事物能是独领天下之风骚的。况且医书上也不是没有以毒攻毒的例子,尝闻偶有上山砍柴的樵夫不慎被毒蛇咬之,樵夫反应迅速下手极快一手将毒蛇抓起,那蛇被钳住了七寸只得任由樵夫摆布。少顷,那樵夫只觉得伤口处火灼烧般的疼痛,疼得钻心,又是气喘又是心悸,不消细想便知是条毒蛇,怕是来不及寻到大夫也已经毙命,那樵夫气恼得很,顺手拧断了蛇头,蛇血溅在樵夫的伤口上,断了头的蛇不一会儿就再也动不了。樵夫把蛇身甩到一侧,闭了眼等死,不想等到天黑仍旧是活生生的,而奇怪的是,那伤口竟慢慢愈合了,疼痛已然减轻。
治好樵夫的,就是那偶热溅上的毒血。
(三)
既不愿坐以待毙,那不如留下来与命运搏一搏。
叶楚泠拉过忘忧的胳膊,忘忧惨白的一张小脸,牙齿咬着下唇不住的颤抖,明亮的眼眸里全是泪水。叶楚泠拿针刺破,忘忧缩了下手,然后那刺破的脓包里开始流出乳白色的浆液,叶楚泠随即又将自己的皮肤划开个口子,将忘忧胳膊上的浆液挑起了些抹在自己的伤口处。
唯一能与天花毒相抗衡的,除了天花,还有什么?
入夜了,忘忧哭累了,睡梦中有轻微的鼾声。
仿佛想了许多,天阶夜色凉如水。药王孙思邈曾以天花口疮之毒液涂于常人皮肤表面来预防天花,但不知亡羊补牢是否还有效果。
不知不觉中天亮,一阵寒风出来,叶楚泠禁不住一个冷颤醒来,朦朦胧胧中摸了摸面上,竟发现那脓包消了许多下去,余下的也有好转的征兆。
她几乎高兴的跳脚,摇醒了昏昏沉沉的忘忧,按昨日的方法挤了脓包的浆液给她抹上,然后两人又奔波于病患中,忙不过来就将方法告知了大家,于是村民一个个互相帮助着,疫情很快便得到了控制,并逐渐好转。
为防止天花再次肆虐,她照着药王所留下的方子挨家挨户给未染天花的村民以预防。来到先前那户人家,尖酸刻薄的村妇已然和颜悦色,叶楚泠本不想搭理她,但最终是作罢了,父慈子孝这些的家务事,旁人不好插手,只得看个人造化。
待将患病死去的村民的尸体焚烧之后,她转而告辞,村民们瞧着这一位姑娘,想着先前的种种遭遇,无以言表,一个个齐刷刷跪在了地上行跪拜之礼。
叶楚泠将村民挨个扶起,一左一右拉着虎子和忘忧。
“我即为医,悬壶济世、唯世为民便是我的职责,何功之有?”
腰间的竹简忽然有些异常,叶楚泠解借故上茅房,掩门将竹简拿出,试着重复刚才的那句话,待说道“悬壶济世”的时候,竹简忽然又有了反应。
原来这便是咒语!
真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叶楚泠喜出望外,整理了衣衫决定继续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