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齐谏比较热心肠,对她有问必答,从房间到餐厅的这一小段路程,让赵飞鸢对他的厌恶少了些。
虽然他回答得很模糊,许多问题也都是顾左右而言其他,但赵飞鸢还是从中猜到了一些事情。
洛云霆想要利用萧寅来钓鱼,谁知这条鱼十分狡猾,并未完全地上当,而是把太子洛轩睿给推了出来。
随着太子失势,朝堂上的局势亦是波谲云诡,变化莫测。之前还一派和气的局面被打破,各方势力交织,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早已暗潮涌动。
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之前不怎么拔尖的一个皇子,竟然在一夜之间得到了大部分朝臣的支持。
估计皇帝也够呛,一直都以为威胁他皇位的人是洛云霆,谁曾想自己的儿子更是有过之无不及。
赵飞鸢颇为惋惜地摇摇头,她虽然没有经历过争权,但依然能够感觉到那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窒息感。
想到这里,便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洛云霆,只见他身轻如燕步履轻盈,举手投足间,皆散发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男人,竟然也会深陷在权力的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你怎么成天发呆呢?”看到洛云霆自从坐下后,目光便不住得往赵飞鸢身上打量,齐谏又是着急又是无奈,只好出声提醒她。
回过神来的赵飞鸢,抬眼便对上了洛云霆直勾勾的打量,竟没来由得红了脸。
“王爷看什么?”她挨着洛云霆旁边的空位坐下,随口问出的话像极了是在跟他没话找话。
洛云霆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目光依旧毫不避讳地放在赵飞鸢身上。
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坐卧难安,浑身都不自在,就在她憋着一口气以为出事了的时候,洛云霆却毫无征兆地轻笑出声。
“你今日看起来有点多愁善感,与往常不太一样。”洛云霆优雅地端起茶盏,轻啜一口。
赵飞鸢愣住,红唇微张,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看起来多愁善感,还不是拜他所赐?前段时间以为他是个将死之人,对她没有多大威胁。如今知道他是装的,而且她实在没有必须存在的借口,难免要时刻担心项上人头。
“多谢王爷关心,都是因为……昨晚王爷不在,没睡好。”赵飞鸢提着一口气在喉咙里,违心地说道。
齐谏本来就竖起耳朵,想要听听看她会说什么,在听到她一本正经地说着违心话时,终是没忍住笑出声。
“明人不说暗话,咱们王爷还是雏。”也不知齐谏的脑子里在想什么,突然凑到她耳边,当着洛云霆的面跟她说起了悄悄话。
她古怪地瞪了眼齐谏,难道她看起来像是饥渴的样子?而且洛云霆是不是雏跟她有什么关系?
虽然离得近,但二人说话是有意瞒着洛云霆,而他也没有听人墙根的习惯,所以就只看到他们两个人,一个面色微红,一个笑得促狭。
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肯定是齐谏说了什么羞耻的话。于是就装作是无意间,将一块红烧肉,准确无误地打到了齐谏的嘴巴里。
望着突然飞到齐谏嘴里的红烧肉,赵飞鸢吓得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扭过头去,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洛云霆。
只见后者仍旧在淡定自若地夹菜吃饭,直到赵飞鸢的目光停留半晌后,才抬起头来,煞有其事地认真开口道:“吃饭。”
赵飞鸢忙不迭地点头,也不敢再跟齐谏有过多交流,低下头去默不作声地扒拉着饭。
吃着吃着,碗里突然多出一块肉,在她抬头露出不解后,碗里又多出了几片青菜。
见她依然没有动筷子,洛云霆难得问道:“不合你口味?”
声音淡然如水,听不出丝毫的感情。
赵飞鸢只觉得奇怪,可又搞不懂他到底要做什么,只好摇头矢口否认道:“我的饭量比较小。”
要是石温在这里的话,肯定会瞪大眼睛,一脸疑惑地反问,当初她可是大鱼大肉,满满一桌都吃了个精光的人。
自从认清洛云霆这个杀神以后,她好像时时刻刻都处于被打脸的状态中。
想想这几日,可谓是吃不好也睡不好,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正欲仰天长叹时,却冷不丁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
声音磁性,绵长有力,经久不息,却是迟迟都未见其人,只能闻其声。
赵飞鸢不免对这人充满了好奇,竟然敢当着洛云霆这个瘟神的面如此放肆,难道不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把他给咔嚓了?
“不厚道,简直是不厚道,明知老夫要过来,你这小子竟然还是什么都没有准备?”
随着一道怨气满满的声音落地,一个白衣白发的矮胖老头子赫然现身,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听来人语气熟稔,似乎是洛云霆的老熟人?
赵飞鸢自然而然地转过头去,看了眼洛云霆,只见他仍然不为所动地低头吃饭,压根没把来人放在眼里。
正当她沮丧的时候,反倒是一旁吊儿郎当的齐谏,忽然就站起身来,一本正经地朝着来人低头鞠躬:“师父。”
齐谏的师父?
赵飞鸢眼里蒙上一层迷惑,齐谏的师父,跟洛云霆什么关系?
这时那矮胖的老头子也注意到了赵飞鸢的存在,直接绕过齐谏来到她面前,然后像只狗似的,将她从上到下闻了一遍。
“主人,这个人身上带着的东西,那可都是好宝贝。”玉魄在她的脑海里,冷不丁地出声。
赵飞鸢压抑住想打人的冲动,静静看着老头子的动作。
只见他闻了半天,最后才皱着眉头,死死盯着赵飞鸢的脸,狐疑地问道:“你就是云儿的王妃?”
云儿?赵飞鸢眨了眨眼,应该是指的洛云霆,于是就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人的眉头却皱得愈发厉害,有些讥讽地瞧着赵飞鸢:“一股小家子气,配不上我家云儿。”
所以这是,打压她来的?
赵飞鸢挑眉,透过老头子的身体,瞟了眼洛云霆。
只见他低头吃饭,连看都不看一眼这边,就仿佛眼前无物般。
“配不配得上你说了不算,你家云儿都没有说话,你在这里酸个什么劲儿?”赵飞鸢轻轻皱着眉头,她确实是贪生怕死,但绝对不会让人随意打压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