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回到家,老爹在烧饭,他跑过去准备向赵建国炫耀,自己已经把张丽姐妹俩搞定的事。
赵建国听到脚步声,不经意回头看去。
视线停留,脸带笑意,嘴里发出啧啧声:“噫,这胳膊被挠的,看着真可怜,又被她俩揍了吧,你还是个男的,丢人!”
儿子遭罪,老子开心,赵尽欢觉得这段父子关系,也就这样了。
“我还不是为了你,行,你本事大,待会别求我!”
他丢下一句话,转头就走。
洗把脸坐在树下吹风,阵阵热风涌来,他闭上眼睛感受世界。
近处树叶哗哗作响。
不远处有刚下了蛋的母鸡,正在咯哒咯哒叫着,提醒主人快拿它子女去换钱。
有几户人家养的狗子,交流着家犬界的事,叫声此起彼伏,很有节奏感。
更远处李婶正扯着嗓子喊儿子回家吃饭,听着很暴躁,看情况那小子又要挨揍了。
鸡飞狗跳,嘈杂鲜活,这就是生活啊。
人被热浪包裹着,风吹在身上又很舒服。
眼皮上红彤彤一片,转头对着太阳的方向,用手在眼皮前晃动,印出不同形状的阴影。
他脸上带着笑容,幼稚的游戏,玩的不亦乐乎。
此时此刻,他感觉世界是如此美好,就连远处拖拉机发出的“突突”声,都变的不那么刺耳了。
世界能不能改变,他不关心也没想过,他现在只关心,这两个小家的五口人。
家里的条件比上一生,好了不知多少倍。
老爸如果给点力,应该能和杨秀秀早在一起十年。
十年啊!人才能活多久,青春才几年。
嘿嘿,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家里还能多出个弟妹,这是上一辈子没有的。
他很期待,当然最好是个妹妹。
这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有一种东西叫做成就感。
他此时就很有成就感,内心非常满足,这种愉悦,不是言语能形容的。
“唷,小节节吹风呢?小日子过的可以啊,会享受!是个福气人。”
拖拉机在一旁停了下来,一道带着笑意的粗嗓声,传进耳朵。
是李家老二李建军,人称二爷,年龄不大辈分却很高,按辈分自己得喊他老爷。
自家和他们又没亲戚关系,也不知道这个辈分是从哪论的。
此人此前不学无术,整天无所事事,达不到人憎狗眼的地步,但也是个十足的反面教材。
大家对他的态度,是典型的表面笑嘻嘻,心里MMP。
他前些年整天和附近几个村的混子,溜鹰斗狗惹事生非,没少霍霍庄稼,打架更是家常便饭。
但他是个孝顺人,三年前他妈一场大病没钱去医,借遍了他的狐朋狗友,只借到一千多块钱,不是人家不想帮他,都是没啥积蓄的人,能借到一千多,真是人家尽力了。
那天他跑到自家,半个屁都不放,直接跪在赵建国面前,哭的一把鼻子一把泪,跟演戏似的,拉都拉不起来,只求借钱救他妈。
好像人不受到刺激,上进心就激发不出来一样。
那次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和电视里演的一样,开始积极向上。
死缠着老爹要拜师,徒弟是没收,老爹直接带着他搞养殖,搞果园往外地倒腾水果、蔬菜。
他脑子也活泛,见附近盖新房的人家足渐多了起来,砖厂又很远,就拉着赵建国弄了一家砖厂。
他也是仁义人,自己日子过好了,当初的朋友能拉的,他都拉了一把,在附近几个村的年轻人里,很有威信。
当然,也是从那个时候起,自家的猪圈里再没招过小偷。
要知道这个时代,农村里偷鸡摸狗的事可不少,谁家喂个牛养个猪,说不定一觉起来就没了,就连养着看家的狗,也时不时被人下药逮走。
有一次喝酒,他自傲说:是他放话了,谁敢偷过来,就弄死谁。
他的话很管用,一般的小偷小摸都不敢招惹他,兄弟太多,惹不起。
现在这个点跑来,无非是为了蹭饭。
“二爷,我改名了,现在叫赵尽欢,你叫我尽欢就行。”
“没大没小,你得喊我二老爷,好好的改啥名字?这破名谁给你起的,咋起个闺女名?”
赵尽欢不想搭理他,尽欢怎么也不像女孩名。
见他不说话,李建军摸摸他脑袋,呵呵笑道:“那欢欢......”
欢欢?
赵尽欢拍掉他的手,赶紧阻止,并转移话题道:“停!叫我尽欢,别叫欢欢。那个柳萍你追到没?”
说起这事,李建军脸上瞬间绽满笑容,开始嘿嘿嘿。
表情猥琐,神色下流,意思不言而喻。
他兴奋道:“嘿嘿,你别说,你那方法还真管用,一次搞定,我俩说好了,等到年三十结婚。想不到啊,你个小屁孩还真会泡妞,说,是不是你爹教你的,我就知道他是假正经,背地里不知道霍霍了多少女孩。”
赵尽欢没管他怎么吐槽老爹,充满兴致道:“说说?”
李建军道:“你给选的地方不好,鱼塘那边风太大了,摆那么一个心形,我前面点的蜡烛,后面就被风吹灭了,撒的月季花瓣,还全被风吹走了,急的我出了一身汗。”
“那句话你说了吗?”
“怎么能不说?你帮我练了那么久,不说多可惜。”
他说着往前一步,头部微抬,神情严肃,手在面前一挥,声音刻意压的低沉。
“柳萍我要让全世界知道,这个鱼塘被你承包了。哈哈,你不知道我说这话的时候,那气势那风采,直接就把她给镇住了。”
“哈......被镇住了,嘿嘿......牛皮!”
见他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李建军不明所以。
感觉他在笑自己,想了想,没想到哪里好笑。
但也不能让他这么笑下去,总觉得这样,自己会被他笑成傻逼。
他伸手朝赵尽欢肩上拍去,制止他再笑:“行了,快别笑了,跟个二傻子一样,车上是给你准备的鲤鱼,自己去拿。”
赵尽欢一脸懵,疑惑道:“给我鲤鱼干啥?”
“你是红娘啊,送媒婆不都是送大鲤鱼吗?”
饭桌上老爸和李建军闲扯,赵尽欢默默吃饭。
一般有外人在场,他都尽量表现的像个孩子,大人说话,他基本不怎么插嘴,表现的很乖巧。
几杯酒下肚,李建军叹道:“哎,生意真不好干,你说咱这些菜才能卖几个钱,这些狗日的还涨运费。”
赵建国道:“菜不是也涨价了吗?算下来咱也不亏。”
“那也没多赚啊!咱这辛辛苦苦的,又是收又是卖的,合着涨的钱都交运费了。你说咱附近几个村,加一起都几千亩菜地了,咱自己买个大车咋样?”
“你有钱?”
“你不是有吗?”
“我那钱有其他用处。”
李建军很精明,眼睛一亮,期待道:“你是不是有了其他发财的路子?算了,我也不问,到时候直接跟着你干就行,你可不能不带我。”
赵建国看他一眼道:“我准备出去闯闯,能不能干成可不好说,你跟着我万一亏了呢?”
李建军无所谓的摆摆手道:“亏就亏呗,我原先活的是个啥样?现在是个啥样?家里起了五间大平房,媳妇都快娶家里了,就算亏了,回来也有地方住。能活成这样都是你给的,跟你干,亏了我也愿意。”
他和赵建军碰了一杯,一口闷下去,接着道:“万一成了呢?你存了几年钱,这出去肯定是想做大买卖的,我就赌你能成,到时候咱一起当当百万富翁。”
赵建国也没多说,很多事情都不一定呢?现在说再多都是白扯,等真要出去时,再看他是什么想法。
两人又喝了几杯,李建军狠声道:“朱大龙不是个好东西,看咱们生意好,就在咱砖厂不远也起了个窑,明摆着是想抢咱的生意,过几天我就带人弄了他。”
赵建国酒杯往桌子上狠狠一放,喝问道:“弄了他?你说说你准备怎么弄?打断腿还是要人家的命?咋滴你做生意,还不能有竞争了?”
李建军喝的满脸通红,拍着桌子大声道:“他直接就建在咱砖厂边,这不是打咱脸吗?你放心,我不要他命,我也不敢,但必须打断他一条腿。”
赵建国看不出他是说的醉话,还是真这么想的,联想他以往的事迹,只怕还真能干的出来。
“你要是这样,就别跟我出去了,太冲动了?”
李建军连忙摆手道:“行行行,不打人,那我过几天找几个人,趁夜里把他的砖厂给平了咋样?”
赵建国看傻子一样看他,道:“不咋样,只要有脑子,都知道是咱们干的,他们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你这么干准得打起来?”
李建军撇撇满不在乎道:“我不怕他!”
赵建国摆摆手道:“行了,别说这事了,咱这个砖厂我准备转手卖了。”
李建军愣了下,忙问道:“卖了干啥?生意那么好。”
“这个生意干不长久,谁家没事天天盖房子?趁着这会生意好,卖的上价钱,也不坑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