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近乎嘶哑的声音,几乎是要让人听出心碎的感觉来了。
佟丝绾心脏一疼,撩开帘子就跳了下去,她哽咽一声:“爹爹,娘亲……”
她这一喊,本来还指着佟父佟母责备的看戏人,这下可全都乱做一团了,而佟家人几乎都愣住了,还是佟母先反应过来,眼泪唰唰的落下,在侍女的搀扶下和佟丝绾抱在一起:“绾绾,娘亲的心肝,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佟丝绾安抚了母亲,又看向回过神来,打算溜走的二叔和佟玉梨,顾不上这是在大街上径直喊住了两人:“二叔,堂妹,这是要到哪里去?”
佟母这才回过神来,抹着眼泪站在佟丝绾的身边,气恼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得紧紧地抓着佟丝绾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够给佟丝绾力量。
佟丝绾面上带着怒意:“佟玉梨,我刚才可是听到了,你说我是自己贪玩跑到崖上去的,自己不慎小心落入山崖,可明明是你非要拉我去那危险的地方,我说了不肯,你非要去,我要回来,你就把我往山崖下推!”
“我们虽然不是亲姐妹,可我待你胜过亲姐妹,你却这么狠毒,要置我于死地,我没料到,你居然有这么恶毒的心思!”
她身上带着狼狈的伤,众人一看,就能看出端倪来,再加上佟玉梨是被佟家人赶出来的,佟丝绾一向以温婉大方闻名,如今竟然气得连礼仪都不顾了,可见她说的话里,多半是真的了。
佟玉梨脸色一变,眼泪迅速从眼里涌出:“姐姐,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你明明是自己跑去山崖那边的,又为什么要说是妹妹的错呢?”
她哭得梨花待遇,周遭看戏的人越来越多了,都是见到佟玉梨这样可怜又转过头来劝道佟丝绾别得理不饶人的。
佟丝绾倒是不受影响,她缓了口气,又说:“跟着你我一起去的,有几十个侍卫,你不让他们去救我,反倒是拉着他们回来,你的居心难道还不显而易见吗?再者,那几十个侍卫都看到了,我就不信没有一个敢说真话的。”
佟玉梨听到这里,已经完全苍白了脸色,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反复强调:“姐姐又何苦为难妹妹呢?”
佟二叔看不下去了,拉着佟玉梨,当着街坊邻居的面和佟丝绾道歉:“侄女,是二叔对不住你,你妹妹年纪还小,你就别怪她了,改日二叔再给你亲自赔罪。”
他见佟丝绾不接话,又看向佟父,再在门口耗下去,终究就是给人看笑话来了。
佟父咳嗽一声,示意佟丝绾适可而止。
佟丝绾眼里一湿,靠着母亲啜泣道:“娘亲,我疼。”
她身上错落着各种伤痕,连一向俊俏的脸上都带上几道血痕,可把疼惜女儿的佟母心疼坏了,还瞪了一眼佟父。
佟父心里也委屈,也难受,只得冷下脸来:“道歉就不必了,二弟,以后还是少来往吧。”
说着,就带着女儿夫人回去了,大门狠狠地关上,留下两个跳梁小丑在门口被人指指点点。
佟二叔把佟玉梨带回去,还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丢人现眼!”
把佟玉梨气得,当晚连饭都吃不下。
相比较他们,佟丝绾那边就简单纯粹多了。母亲特地叫了人来给她看伤口,特地叮嘱了大夫,绝对不可以留下任何一道伤疤,好在她摔得并不狠,伤口只是看起来惊心动魄,但很浅,大夫留下了外敷内服的药方,又提醒佟丝绾一定要按时按量服用,不然可能就会留下伤疤,可把佟母给心疼坏了。
“早知道那二房的丫头那么坏,就不该让你和她来往,更不该让你和她出去,这次是老天庇护,要是你出什么事,娘亲也活不了了!”
说着说着,佟母就那样抱着佟丝绾哭了起来,一旁的佟父看了,叹息道:“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女儿不是好生生的回来了吗?”
“那是我的绾绾福大命大,要我说,就该把院子里的墙都堵上,让他们再也过不来!”平素里的温和几近软弱的母亲,这一回为着她唯一的女儿,终于硬气了一次,她几乎是强逼着佟父说,“我瞧着你刚才的意思,似乎还要和他家来往?他都快害死你女儿了,你到底再犹豫些什么东西?”
佟父沉默了一会儿,又看向佟丝绾,见佟丝绾垂着眼眸,脸色不复之前红润的模样,心里也不是滋味,只得说出一句没什么效力的含糊的话:“我没有那个意思。”
强硬了一辈子的父亲,竟然也会败在母亲的手上,佟丝绾觉得好笑。
她心里知道父亲实则是不愿意因为这次的事情和二叔家彻底闹翻的,但她知道那一家人心里藏着多少坏主意,恰好撞上这次机会,就让父母因此警惕他们,还因此远离他们,两家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是最好不过了,便一点要帮父亲的意思都没有。
果然,佟母在这件事上,就要比佟父要决绝许多,她见佟父还在和稀泥,就冷声道:“你现在就派人去把墙都给我堵上还要往墙上放玻璃,让他们连翻墙都翻不了!”
佟父说不过佟母,一旁的佟丝绾还加了一把火:“娘亲,这是我第一次受这样重的伤,我是想着爹爹和娘亲,才忍着痛苦从山崖下爬上来的。”
这话戳中了老母亲的心,自然也让佟父更加愧疚,于是一咬牙一跺脚,还是让人去把墙壁给糊上了,佟丝绾这才满意,抱着娘亲笑:“娘亲可别伤心了,女儿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娘亲和爹爹可要好好保护女儿,不然那些财狼总是想着法子要把女儿给叼走!”
她这话说得意有所指,佟母心里已经生出戒备,但佟父倒还是一副沉着不语的模样,似乎有些恼了佟母和佟丝绾刚才逼着他做主的事情了。
当晚,佟丝绾在母亲的安慰下,睡了个好觉。但第二天起来,还没有等墙面糊上,佟玉梨就带着礼物登门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