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逸跟随宋超去了厨房,厨房里还屯着一堆白菜。厨房干净整洁,看着就是经常用,用完还好好清理过的。
“还好我昨天打了只鹿,要不今天都没肉下锅了。”宋超挑了把刀就向那只鹿去了。
裴长逸还没自己动手清理过这些动物,看宋超在剖那只鹿,也就干点别的,去墙边拿了颗白菜,煮个白菜好了。
刚刚洗了切了白菜就听宋超道:“如果我没猜错,温大人不是令尊吧。”
“怎么说?”既然看出来了裴长逸就没想隐瞒。
“前面令弟呛着,温大人可一点都不关心,这就算了,普通人家,父亲在的话,儿子再强势,什么事儿多少也会顾及父亲的意见,可不仅没听说温大人的儿子如何,你做事做决定都是自己抉择的,温大人也是没说过任何话。还有令弟的眼光几乎没离过你。”宋超慢慢地道。
没猜裴长逸和小果子不是兄弟,虽然觉得不像,但又像,像个依赖哥哥十分听哥哥话的弟弟。
“不瞒宋大哥,温大人确实不是我的父亲,但我看上了他的女儿,女婿也算半儿了。”裴长逸顺着话说道。
“你的功夫不错,是打算来救温大人?”宋超笑笑,对于裴长逸所说,看上了温关的女儿没有什么好怀疑的,温关长相不错,他女儿想必也不差,不过,裴长逸的容貌也是相当扎眼了,也不知道温关女儿有多倾国倾城才能被看上。
“宋大哥猜对了一半。”这山老大和自己想象地不一样,接触的这短短几小时宋超待人爽朗大方就让人心生亲近,裴长逸愿意随心出发,坦诚道:“我这回是和钦差一起从京城来的。”
“既然说到这了,宋大哥我也多想问你一句,宋大哥身手如此好,为何不去谋个一官半职,何必委身于此?”
宋超眼神一黯,自嘲一笑道:“别人谋官求职是为了家族昌盛,为了封妻荫子,我孤身一人何必?”
“抱歉,提及你的伤心事了。”裴长逸一开始就觉得宋超有故事,到这也不好深问了。
“说说也无妨。”宋超怀念地道:“我是家里独子,有父有母有妻有儿,本是幸福美满的。那年是裴元帅领兵下南边征战大梁,我没管父母,没管路还走不甚稳当的儿子还有还怀着孕的妻子,毅然决然的慕名投入军队。后来我凭着功绩从小兵升了个小校尉,随着大军一起占领了大梁,整整六年,我从未回过家,再回来时,已是物是人非。”宋超顿了顿,继续道:“大家都是六年未回,裴元帅第一次不顾军纪,允我们若沿途路过家里可以先回家看看,再赶来和军队汇合回京封赏。”
“本以为马上就可以见到许久未见的父母妻儿,等我敲开了门,里面出来的却是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男人,可笑的是,他问我找谁,更可笑的是我,回来已是孤家寡人了。我疯了一样去四处打听,最后才知道这些年他们过着什么日子,我爹在我走了两年后病逝了,我娘和我妻子儿子还有我从未见过的小儿子四个人相依为命,家里给我爹看病花光了积蓄,我娘和我妻子不得不靠每天缝缝补补度日,大儿子发了高烧请不起大夫,喝了拔的草药也不见好小小年纪夭折了,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妻子出去卖绣好的帕子时给城东李员外看上了……”宋超望着屋顶,呼了口气道:“我娘一气之下撅了过去,我小儿子被李员外家抢走了,威胁我妻子就范,我妻子没多久终是去了。”
“后来,我抹着李员外的脖子让他领我去找儿子,五岁的孩子瘦得就剩骨头了,拿着比他还高的工具在铲雪,小手小脸冻得都裂开了。”
“我没忍住,我杀了李员外,抱着我儿子杀了一条路出去了。小孩和我说得第一句话是‘我饿了’,我抱着他去买了一身衣服直接就去了饭馆子,看小孩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杀了李员外全家。”宋超说到这儿,眼泪终是收不住流了下来。
“可终究还是我冲动了,杀了那个老狗,府衙官兵很快就来围捕我了,原来那个王县令和他勾搭一起,哪会分什么青红皂白,丧尽天良的事这些年李员外可没少干,那个王县令收了钱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趁乱我把身上所有钱都给了儿子,让他跑,往外面跑,我也不知道五岁的小孩能听了多少。”
“杀人偿命这我懂,但要我偿李员外那个老狗的命,他不配,他的命本该偿我母亲妻子的命。我在军六年也不是白待的,问斩那天我打倒了一群衙役逃了出来,再找儿子却是找不到了只在这山脚发现了我那天给他买的小鞋,四处都贴着缉捕我的文书,我跑不了也不想跑了,这座山一直是座怪山,听说活人进来就消失了,没人敢进,我不信邪,儿子的鞋也出现在这里了,我来了山里面,杀了两只野狼又杀了只白虎,我也受伤了,又在这附近发现了小孩的另一只鞋子还有滚在地上的铜币,我不敢深找下去了,我埋了这两只鞋,慢慢走到山顶慢慢盖了这个屋子,我等我儿子回家,虽然可能等不到了,但我儿子自己在这里会孤独吧,我打算留这里陪他。小兄弟你看,这房子收拾得不错吧,我儿子肯定喜欢,还没整好呢,你看这厨房的窗我都还没刻好花纹。”
“逝者已逝,宋大哥节哀。”裴长逸看宋超这样也不好受,只能说点这样没营养的话劝慰道。
“我没事,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宋超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道:“小兄弟今年多大岁数?”
“翻年十六了。”裴长逸愣了一下道,这话题转得挺快的。
“我那两孩子若是还在倒都和你差不多岁数。”
裴长逸突然脑子来了个想法:“宋大哥你先忙,我过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