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逸还以为不管了呢王尚书,二皇子出事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个聪明的,知道当时求情没用,之后再想办法。
虎毒尚且不食子,王尚书变相提醒皇上关在宗人府的二皇子,顾沂和裴长逸以往就很亲近,这一查就能知道的事,说不准就是裴长逸站了太子,让顾沂做伪证都敢。无论怎么样,怀疑的种子总会在皇帝心里埋下,就像昭宁帝当年就是在裴烈的帮助下夺得皇位。
说裴长逸老是欺负王亦轩还要带上顾沂,别说裴长逸能想明白,皇帝能不明白其中意思吗?当然不能了,千年的狐狸精了,也知道王尚书的意思。
当时昭宁帝是处置了,也确实没有再动二皇子的意思,有个时机就会放出来。
王尚书利用这次创造个时机。
王尚书暗示昭宁帝裴长逸等人是站太子的,昭宁帝心里肯定不舒服,放出二皇子就是个好时机。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我裴长逸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本世子还不屑于天天找王亦轩的麻烦,不过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本世子的茬儿,本世子可不是泥塑的。”裴长逸直接当不懂他意思,跳过了顾沂这个词眼霸气回答道。
“在下想也是,世子身份贵重,怕是为顾大公子两肋插刀吧!”意思就是你不屑找王亦轩麻烦,不代表顾沂,裴长逸帮好朋友的忙也符合裴长逸的性格,纨绔子弟到处玩乐惹祸,裴长逸还算升级版,毕竟有人撑腰,不怕得罪人,不考虑后果,至少在这些人眼里裴长逸是这样的。
裴长逸“……”真烦人,就扯着顾沂不放了这人,又绕回去了是吧……
心一横,瞧昭宁帝正值壮年这样,自己总不能还一天到晚没事找事到处惹祸,现在十五六岁小年轻还能幼稚看你不顺眼挑衅一下,自己故意反击回去,再过几年,自己怕主动挑衅别人,别人都不理你。天天出去浪?秦楼楚馆?赌场?更行不通,别说自己不喜欢干这些,亲爹裴烈打死自己都会。这几年相安无事,一个“纨绔没用”的镇南侯府继承人怕也是有点作用的,已经很好了,十年时间。
以后的事……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裴长逸释然,嘴角微微上扬,“尚书大人为何一直提顾沂?”
“自是为犬子抱不平。”王尚书一噎,哪有这样问的。
“哦?那问顾沂好了,一直问本世子是为哪般?”裴长逸浅笑道。
王尚书一时没有回答,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裴长逸这样姿态反而心里有点发毛,这还是原来那个纨绔的裴长逸吗,全身的气势莫名很有压迫感。虽是笑得温和,却像是在逼问。
上座的昭宁帝也被裴长逸惊到了,这是裴长逸从来没有在昭宁帝面前表现过的样子。
裴长逸斜撇了一眼王尚书,也没有等他回答,接着说道:“不知尚书大人从何处看出本世子很蠢?本世子是挺蠢的。”裴长逸自嘲一笑。
“不过,尚书大人套话就不必了,本世子和阿沂确实有交往,现在他拜了我爹为师,更是亲上加亲,这样的回答尚书大人满意吗?”
“不知王大人的嫡亲哥哥现在如何了?”王尚书的嫡亲哥哥当年夺嫡站错了队,流放几千里,现在嘛……自然没什么好下场,活没活着都不一定。
王尚书自己站了当今陛下,而嫡亲哥哥却站了别的皇子,如此关系的两人都持不同立场,难道就因为裴长逸和顾沂关系好,顾沂站太子自己就站太子?何况顾沂只是作了个证,站没站太子还另说呢。
王尚书汗都被问流出来了,敢在昭宁帝面前明晃晃说这些,站队问题直接提出来溜,裴长逸胆气还是没变,但是突然变聪明了,难搞,真难搞。
看王尚书的样子,裴长逸舒服极了,刚刚不是很厉害吗?
这还不够,“尚书大人这次也要擦亮了眼睛,不过,这么多年不见了,尚书大人的哥哥对大人应该也甚是思念了吧。”裴长逸站没站队不好说,王尚书天然二皇子一派,就算不帮忙,别的皇子也不会收拢,皇帝也是默许的,各皇子平衡对朝廷稳定……不过,默许是一回事儿,心里又是一回事儿,自己还没死呢,就迫不及待了,虽然并不会实质上做什么,有惩有罚,维持好平衡。
王尚书吓得手心手背都是汗,噗通一声跪倒,浑身还有些颤抖,本以为自己可以从裴长逸口里顺利套出让昭宁帝心生忌惮的话来,不成想……
裴长逸见好就收,往门外看了眼“皇舅,天色不早了,宫门就要落钥了,臣和王尚书改日再来陪您解闷。”
王尚书“……”再也别了……还来什么来,但也没想到裴长逸还能做到这步,落井下石什么的都没有,内心复杂极了。
昭宁帝望着底下拱手弯腰谏言准备等自己一发话就告退的裴长逸心里也相当复杂,自己竟然被骗了十来年?而且裴长逸本事还不小,连王尚书的哥哥都知道,裴长逸当时还没有出生吧,也是裴长逸不说,自己都要忘了,这孩子平常也是有下功夫的。不过皇帝内心还是很强大的,“王爱卿先回去吧。”
只见王尚书解脱了似得告退离开了,和后面有鬼追一样,瞬间就剩裴长逸一人了。
昭宁帝审视的目光在裴长逸身上打转,看得裴长逸不自在极了。
终于,皇帝笑了笑:“我们逸儿深藏不露啊,今个儿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可笑不到眼底。
“舅舅可生气?逸儿是骗子,逸儿骗了所有在乎我的人。”裴长逸听完狗腿的往龙椅后一站,帮昭宁帝捏起了肩捶起了背。
当然,不是所有,至于所有嘛,当然得这样说了。
昭宁帝听到“所有”“在乎”这两个词心也软了很多,这些年裴长逸对自己也是很亲热的,毕竟算第一个不怕自己又很是亲近的后辈,还是自己胞妹的儿子。
“镇南侯可知?”昭宁帝口从心出,没控制住问道。
“您也知道我爹这人脾气刚强执拗,要是知道了,肯定不让逸儿这样的。”裴长逸回答道。
“况且,逸儿可经常惹祸给揍。”裴长逸嘟囔道。
昭宁帝听了裴长逸的嘟囔内心笑好,至少对自己,裴长逸还是孩子心性,不过,老裴家的后代还真是出息,一代一代都不长歪苗的,尤其这个,小小年纪就能装这么多年。
昭宁帝在知道裴烈也不知道的时候,也是心里舒服多了,天天养眼皮底下都没有发现,自己没察觉怎么了。
“为何如此?”昭宁帝还是问了这个,着实是想知道的。
来了来了……
裴长逸打着腹稿,嘴上也不停着编:“皇舅可记得父亲刚回来那阵子,我经常黏着父亲要父亲带我出去玩儿,有一次在酒楼,我听见大堂上大家都在议论父亲如何的功高盖主……”后面就不用再说了,兔死狗烹,懂得都懂。
裴长逸顿了一会儿,继续道:“我就问父亲……父亲只说:'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足矣。'”
“我后来想着想着就如此行事了。”
裴长逸停下在昭宁帝身侧跪下:“父亲有时候倔强不愿意变通,但父亲对陛下绝对忠心耿耿,臣相信,陛下和父亲君臣美谈定能流传千古。”
昭宁帝深深地看了裴长逸,伸手抚了下裴长逸头,叹道:“阿逸长大了啊。”
镇南侯府之后怎么处理,还要慢慢规划规划,昭宁帝这样想着。那手里的兵权确实是威胁,昭宁帝现在知道了裴长逸通透,但这孩子对自己……哎,这样聪明的孩子自己也是能想明白的,兵权……
昭宁帝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对裴长逸的疼爱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