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开始赵文扬真的只是想要一百两银子而已,可朱钧清那声“呵呵”令得他心中很不爽。
你令我不爽,那我也得恶心一下你。
“一百两金子可是相当于一千两银子,赵县令这诊金未免也太贵了些吧?”
朱钧清语带嘲讽。
赵文扬道:“怎么,朱老爷觉得你大儿媳的性命,还不值一千两银子?”
说完又道:“要不这样,朱老爷觉得您儿媳的命值多少银子,看着给就行,我绝不还价。”
以退为进,看你堂堂朱大儒还要不要脸。
朱钧清心中将这厮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脸上仍旧微微一笑,吩咐道:“去取一百两银子给赵县令。”
赵文扬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
沃日,老脸都不要了?
其实,倒真不是朱钧清吝啬,一般的郎中诊金也就几两银子而已,一百两银子的诊金,已经是天价了。
见对方完全把自己当猴耍,赵文扬心中冷笑,老家伙不见棺材不落泪,看来不给你上点眼药是不行了。
“朱老爷,贵府大少爷是什么时候去世的?”赵文扬突然问了一句。
听到对方这么不着边际的一句话,朱钧清有些疑惑,同时又有些愤怒,这厮到底想干什么?
“去年八月初二,怎么,赵县令有何指教?”
朱钧清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善,一个小县令而已,老夫敬你三分,你还得寸进尺了!
心中已准备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县令轰走。
赵文扬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八月初二啊,那距离现在……我数数啊,一、二、三……哎呦,已经快要十二个月啦!”
说完看向朱钧清道:“算算,距离大少爷的祭日也不远了啊!”
朱钧清怒道:“赵县令,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文扬冷笑:“怀胎十二月的遗腹子,还早产了?”
朱钧清一怔,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你,你……你……”
他指着赵文扬,惊怒之下,身子有些哆嗦。
刚才赵文扬在里面救治产妇的时候,无意中听丫鬟说起了大少爷去世的时间,顿时起了疑心。
朱家大少爷去世快一年了?
遗腹子?
怀胎十二个月?
你以为是哪吒啊!
那结果就很清楚了……孩子并不是朱家大少爷的,有人越俎代庖啦。
那这个人是谁呢?
赵文扬冷哼道:“那一百两银子,朱老爷就自个儿留着吧,告辞!”
说完,再次转身离去。
朱钧清毫不迟疑地一把拉住了他,十分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比哭都难看。
“赵县令别急着走,方才……方才老夫只是与你开个玩笑,我儿媳的性命岂是一百两金子能比的?”
说完,忙朝郑管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去取银子。
赵文扬掰开他的手,拂了拂衣襟,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麻痹,给脸不要脸,跟这种人就不能有好脸色。
朱钧清瞧见这厮的动作,气得肺都要炸了,这是赤裸裸地侮辱啊!
老夫怎么说也算你的长辈吧?
你就不能稍微尊重一点?
赵文扬再次问道:“那我那位小伙计,小虎的姐姐能找到吗?”
朱钧清苦着脸道:“赵县令,老夫真没骗你,那丫头早就偷跑了。”
赵文扬皱眉,看他样子不像作伪,难倒真跑了?
但想起之前打探到的消息,这朱府之内可是龌龊地很啊,说不定老家伙担心丑事暴露,才一再遮掩。
再想到老家伙卸磨杀驴,哦不是,应该是忘恩负义,不可信他……不行,得找个借口,搜一遍朱府。
郑管家已经派人搬来了一千两银子,足足一大木箱。
赵文扬并没有要收的意思。
刚才问你要一千,你不给,你以为现在还是这个价吗?
“银子就不要了,救死扶伤乃是医者本分,对了,这几日一定要照顾好产妇和婴儿,说起朱老爷那孙儿,真是可爱啊,模样跟朱老爷很像呐……”
朱钧清听他说前半句,还有些疑惑,这厮转性了?
可听到最后一句,心就猛地一颤。
玛德!这小子是嫌银子少了啊!
这厮简直就是饕餮转世啊,一百两金子啊,你还不满足!
可把柄在人家手里,他不得不破财消灾。
“再……再拿一千两银子!”
朱钧清感觉心口痛得厉害,快要喘不过气了。
赵文扬故作生气道:“哎呀,朱老爷,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嘛。”
朱钧清嘴角抽了抽,老夫跟你很熟吗!
赵德昭目瞪口呆:这才多大一会儿,兄弟动了动嘴皮子,就赚了二百两金子?
我这兄弟,简直就是商业奇才啊!
几人站在院中,谁也没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赵文扬环视了一圈朱府,故作犹豫道:“朱老爷,本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钧清心中暗骂:既然不知当不当讲,那就别讲!我又没问你。
不过,脸上还得装作客气的样子道:“赵县令但说无妨。”
赵文扬往前走了一步,几乎都要贴到对方身上了。
朱钧清眉头微皱,想要与这厮拉开距离,可又怕惹得对方不快,只得微微将身子往后倾了倾。
赵文扬压低声音道:“朱府之内,似乎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啊!”
朱钧清很想大嘴巴子抽这丫的,你家才有不干净的东西!
他本身也是一位周易大家,对风水之术研究颇深。
“赵县令还懂风水?”
“不瞒朱老爷,家师扶摇子。”
朱钧清眼睛瞪得老大,大张着口,震惊地看着他。
“什么,你是陈抟老祖的弟子!”
“低调,低调。”
朱钧清再次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位新任县令,陈抟老祖会收这么一个货色做弟子?
“你且说说,朱府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赵文扬煞有其事地向朱府后院的方向望了望,低声道:“朱老爷请看,贵府西北方煞气密布,似乎……有不少冤魂啊。”
“咳咳……今日有些阴天,那是乌云。”
“哎,朱老爷你仔细看。”
朱钧清冷着脸道:“老夫眼拙。”
他感觉自己又被这厮戏弄了,什么陈抟弟子,八成是假的!
赵文扬不以为意,解释道:“哦,我倒忘了,一般人阴阳眼未开,是看不到的。”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开了法眼。
朱钧清往账房的方向望了望,怎么还没把银子拿来?赶紧送这厮走!
“咦,这些冤魂似乎都是些未成形的婴儿啊!”
赵文扬佯装吃惊,指着西北方向,满脸凝重。
朱钧清心中咯噔一下,婴儿?他真的能看到?
朱钧清下意识地朝后院望去,因为心里发毛,这一看,也觉得阴森地很。
“赵县令既然能看出问题,想必也有解决之法吧?”朱钧清心虚,宁可信其有。
“呵呵……其实我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兴许是我看错了。”
这厮嘴上虽这么说,可却偷瞄了一眼后院,连连摇头,还叹了口气。
朱钧清一见这样,这分明是有事啊。
“酬劳方面,赵县令不必担心。”
赵文扬正色道:“朱老爷说的哪里的话,我是那样的人吗?”
朱钧清愕然:你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