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说完,刘四二向胡亮打听起学习班的事情来。
胡亮回应道:“金家台的贫雇农协会很快就要成立了。我们益阳专区的好多地方一解放,就成立了贫雇农协会,我们这里算慢的。”
“要那么快干什么,又不是搞双抢,莫和他们争。”
李昭福说道:“横竖早晚要成立,那就早成立的好,和搞双抢不是一回事。亮子!你继续讲。”
“东家!”胡亮停了一下,说道,“我们这次学的东西,你听了可能心里不太舒服。”
“你尽管说,红生娘也跟我说过一些了。再说我问心无愧。你只管说。”
“组织贫雇农协会,除了参与乡里的管理,还可以定一些乡规民约,组织农民学习,定村里的村长。”
李昭福问道:“不是改成乡长了吗?”
胡亮回答道:“我说的是村长。村长比乡长矮一级,如果说乡长是保长,村长就是甲长。”
听了这话,李昭福和刘四二频频点头,好像听到了醒世的哲理。新词要是只能旧词来解释,那又何必用新词呢,用旧词好了。
胡亮继续说道:“这些也还在其次,成立贫雇农协会最主要的目的是为地革做好准备。”
刘四二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们也学地革,有什么好法子?”
胡亮笑着说道:“你以为是地革田的那个地革呀!是土地革改的简称。”
“什么革改?土地还要革改?是说皇帝不耕田了吗?皇帝不是没有了嘛!现在叫……”
李昭福对刘四二说道:“刘爹!你莫插嘴,听亮子把话说完。”
胡亮说道:“土地革改,就是让土地还家,也就是谁作田,就把田给他。”
刘四二有些生气,大声说道:“你莫讲了,怎么可能。把昭福家的田给你家。你也不会作田,给曹家。那……”
李昭福说道:“怎么给曹家了,给魏家不行嘛!”
刘四二大声对李昭福说道:“你插什么嘴!”
李昭福吓了一跳,不敢再说话了。
过了好久,刘四二说道:“东西是谁的就是谁的,别说是外人,就是亲兄弟也不行。昭福!亮子!就说亮子吧,你说,要是你爷还在,要你把你修的房子给你老弟。看在亲兄弟的份上,给一次还可以。要是不只是一次,你一修好房子,就要给你弟弟,你还会修房子吗?你弟弟自己也不会修房子了,就算他能修,也不会修了;等你修好了拿现成的,不更好。你爷要是这么做对谁有好处?这样下去谁都捞不着好。”
胡亮说道:“刘爹刚才说的,我也说不上来。我还是把这次学的东西跟你们讲一讲吧。晓得是什么意思,也好想想办法应付。”
李昭福看着刘四二说道:“听亮子的,他们今后的日子比我们长,这些事,他们更在意些,我们应该相信他们,尊重他们。”
胡亮见刘四二没说话,便宣传起了政策,“就像东家的土地,按照地革的政策应该给现在租种这些田的人,除了刘爹家,还有水井边三家、贺家。”
刘四二问道:“那你东家呢?”
“可以留一些。”
李昭福问胡亮:“你家呢?”
胡亮回答道:“应该也可以分吧!我也不是太懂。”
李昭福又问:“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来硬的,还是有什么说辞?”
“对,那也得给个说法,要不然就出钱买。这么大一个国家呢,从金銮殿里割一块金子,就可以买好多田土。”刘四二说道。
胡亮想了想,说道:“有说法,不是买。想起来了,是清算。我听他们说的时候,想到了以前田归老东家的时候,那时候,魏王曹三家都交租子,假设每亩交四担谷子,种十亩也就是每年四十担。要是租了十三年,他们也不止租十三年,就算十三年吧,那就是五百二十担谷子。这五百二十担谷子,老东家没动手,是魏王曹三家做出来的,应该归他们,老东家应该还他们五百二十担谷子。老东家还不起,拿不出这么多谷子,怎么办?就把十亩田给他们:这就是土地还家。”
刘四二说道:“你胡亮也吃了杨家的粮食,你也没种田,那你也要还谷子。”
胡亮回应道:“那我也没田呀!”
李昭福笑着说道:“刘爹不是问你要谷子,是说你这说法有问题,说不通。”
胡亮解释道:“领导说老解放区就是这么地革的。”
李昭福对刘四二说道:“亮子说的没错,北方人就是这样做的。亮子!我们这里什么时候开始地革,说了吗?”
“没说。有人说衙门才成立,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有些土匪还没有肃清。还有人说,中央正在制定《土地革改法》,要等制定出来了才好做,省得做错了,又要重新来过。”
“那是的。”李昭福说道,“我巴不得快点分了,最好是明年春耕之前分了,那样的话就不会影响明年的生产了。亮子!你还有事吗?”
“哦!正事忘了,我想定一个人当副乡长,这样就可以限制一下张不靠。”
李昭福问道:“你有这权力?唐三赖会同意你?”
“王队长讲过这个意思,我一开始没听懂,现在懂了,他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意思。是用贫雇农协会的名义去办,将来的贫雇农协会有这权力。”
李昭福看了一眼刘四二,然后说道:“那就先把贫雇农协会的事办好,副乡长的事先不提,这话你也要跟你们那个王队长讲。等贫雇农协会大家都认了,能定事情了,再提。知道了吗?”
胡亮点了点头,说道:“东家!王队长就是王友晟,您认得的。”
李昭福笑着说道:“我猜是他,他也是够辛苦的。”
不一会,刘金殷上来接刘四二回家,胡亮也没有多待,相跟着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