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边喝酒边商量了修池塘的事情。
曹长庚的计划是这样的:从西山开石头,然后用马车运到牛草坡,接着用牛车运到苦枣树下,最后用人抬上山。虽然今年只修最下面的一层,但石头可以一次开了运过来。下层一定要用石灰、黏土和糯米。基础要挖到硬土层。整个坝子估算一下至少要四百万,今年的开销一半以上,至少准备两百万。
李舜成的意思是从苦枣树下到梧桐树这一段要修可以走马车的路,马上开始修,碎石就从开池塘的地方挖取,也好看看这里有没有黏土。这样可以减少人工抬石头的路程,也为后面修渠道做准备。
李昭福说道:“那就把木桥改成石板桥。”
李舜成说道:“你也就只知道石板桥,我看做拱桥。一是这里没有青石板,二是拱桥比石板桥牢固,不怕被水冲垮。”
曹长庚说道:“光桥和路可能又是一百万。你们说的渠道我没见过,不知道怎么修。”
李舜成说道:“不急,渠道的事可以再问问。”
王友才对大家说的不太感兴趣,他主要关心的是今年租谷收多少,还是不是原来的每亩三百斤。
王友才喝了一口酒,说道:“我就想问一点。”
李昭福见他一直没说过话,便作古正经地听他说。
王友才说道:“我就想知道今年的租谷怎么收?”
李昭福说道:“我和舜成商量过,舜成要回龙潭,毛头也要跟着大家做事,家里只有我和禹成吃闲饭。租子不租子的,交了国税,够吃饭就行。”
王友才说道:“这能吃得了多少,这么多田。看样子,我还真是想多了。你们又不把话讲明了,刚才这里要修池塘,那里要修渠道的,我还以为今年的租子有多重呢。既然这样,明天开始就到我家撮米去。大家度过眼下几个月,收了早稻就好了。”
刘四二说道:“要撮米也轮不到你家。你呀只有一样,在那事上点个头,比做什么都好。”
李舜成问是什么事。成子说,是魏家小儿子和王家大姑娘的婚事。这事王友才嫌魏家穷,一直没同意。
趁着酒兴,成子说道:“姑娘大了能留?要是留个好歹来……”
刘四二打断成子的话,说道:“仕雄爷!你说什么?”
成子听了这话,连忙收了嘴。
刘四二继续说道:“这也叫做‘亲帮亲、邻帮邻,观音菩萨也向着自家人’”
王友才听了这话,说道:“是吗?昭福老爷!你今年给我种多少田?”
李昭福说道:“这事刘爹管。”
“那好。刘爹!等你把我家今年的田定下来了,我再定你刚才说的那事。”
“你这不是要我拿别人的东西做人情吗?”
李昭福说道:“‘成人一桩婚,胜盖十座庙’。刘爹!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听了这话,大家纷纷点头。
正当茅草房里妙语连珠,酒兴正浓时,从外面闯进一个人来。定神一看是杨家的长工胡亮。李昭福看着胡亮,不知道说什么。李舜成连忙招呼坐上来喝酒,胡亮没说话,转身站在门外,没有离开的意思。
大家都明白胡亮的想法:杨开林走了,他没地方做事了。
成子进厨房让刘娭毑装了一大钵饭,夹了好几块腊肉,用一只大碗盖着端了出来,递给胡亮,说道:“你把饭端回去,给你娘吃,你的事大家都清楚,正商量呢。你放心,有办法的。”
胡亮走后,大家又商量起胡亮的事情来。
刘爹说:“他家也是种过李家田的,我做小孩子的时候,就看见他太公在我家屋门口作田。只是他爷把他当成宝贝,不让他下田,才没有种田了。”
李昭福说道:“那就给他一点田。”
刘金殷说道:“他不会种,没见他下过田,他怕蚂蟥。”
李昭福说道:“我又不是杨开林,要别人服侍。我和禹成、毛头本来就给大家添麻烦了,还要再加上他一家人不就更麻烦了吗。”
李舜成问道:“他家几口人?”
成子说道:“就他和他娘。要不种点地吧。李老爷!新的池塘建成了,好几处都可以开出一些旱地来种庄稼。”
李昭福说道:“刘爹!魏爹!你们安排一些旱地给他种。”
魏保国说道:“没人带他,他种不好。”
李昭福说道:“那就到你家去做长工。”
魏保国说道:“我都是要去别人家做长工的人,还能请长工?”
刘四二说道:“也就多两张嘴。如果真的把池塘修起来了,把水引到苦枣树下了,别说两张嘴,再多几张,各家再添几个人口,也不成问题。都是金家台的。昭福老爷!你先收下他,现在修路、修池塘、修渠道都要人用。慢慢地做开了,他也就能算得上一个正劳力了,不会吃闲饭的。”
成子说道:“我爷说得对,亮子将来能用得上。”
听了这些话,李昭福还是没松口,说道:“这事先说到这里,我再想想。”
李昭福担心有胡亮做长工,自己和李禹成会作威作福起来,他害怕这样。
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讨论了田土分配的问题。有些争论,但没有谈破,刘四二和魏保国左右平衡,最终做到了各家都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