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丰凯坐在大厅里,还在纠结于区里是持事大还是区长大的问题。持事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官,他很难相信持事的官能有多大,看着王友晟好像很怕这区楚良的,他才有点发怵。
王友晟见张丰凯进来一声不吭,问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张丰凯说道:“嗯!他们都说了我什么?”
区楚良站起来说道:“你也是穷苦人出身,受尽了三座大山的压迫和剥削,你怎么就不能和大家一条心呢!他们能说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谁还能说瞎话不成。他们说的都是事实,你自己做下的事,你自己不清楚还要问别人。你要脸不要脸!”
区楚良的话是很重的,他在部队就当过支委,认定了的事情,他还是敢说的。在部队说哪个该睡觉的时候不睡觉,那是在帮助他,可以降低战斗中的伤亡,是非说不可的事情。而在社会中,就不能这样直来直去了,区楚良的处世风格一下子还没有改过来。
张丰凯听了“你要脸不要脸”这话,一下子来了脾气,歘地站了起来。王友晟见张丰凯并没有往外走的意思,就示意他坐下。
区楚良以为张丰凯是想说话,说道:“好吧!你说吧,我不说了。”
“是的,我和他们一样也是受过苦的,我想着为什么有的人生来就穷,为什么有的人生来就富。这不是天命,这不是神仙皇帝……”
张丰凯把王友晟在贫雇农会上讲的东西,拿过来,给自己脸上贴金,他十分自信地说道:“我就是不服气。可能我的做法有点不对,伤及到了无辜。现在好了,解放了。衙门是我们穷人自己的衙门。我听区持事的,我和大家一起把生产搞上去,不但要搞好自己的生活,还要多交公粮。区持事!你还没来,我就跟王队长提过加入党的事,你来了就更有办法了,你帮助我,我一定听你的。”
“这就对了吧,”区楚良说道:“我们很高兴你能提高觉悟,劳动人民都是好样的。”
刘伟说道:“就这么几句话就没事了。这话谁不会说?不对!我还说不出来,我没有他那么厚的脸皮。”
“伟子!”刘金殷呵斥道:“你跟我出去!”
黄克俭拿了一把伟子,让他继续坐下来。
“等一下,”魏保国说道,“这话呀,说多了没用。做下的是事,还得用事来圆,早稻给你安排几亩田,要是还和以前一样,改不了,收了早稻我们就把安排的田收回来。两位干部说话和气,是在为我们办事,我们买他一个面子。伟子,也不用出去了。把事情定下来后,大家一起散了。还是各家说一说自己的想法,然后由两位干部、黄干事和昭福、亮子定夺。”
等各家把自己的要求说完,刘喜豆说道:“你这魏老头也是,你要他们两个去定,他们两个都不是种田的,会搞出笑话来的。这样,我参加。李哥!我替你。”
李昭福连忙说道:“好,好。我和毛头的就按你说的办,别忘了。还有,亮子的也要给好田。”
刘喜豆打趣地说道:“啰嗦不啰嗦,读你的《增广贤文》去吧!这么点小事。”
刘金殷想去制止刘喜豆,曹长庚一把拉住了他,说道:“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把吴家田还给他们算了,原来就不想要。就是那么多的粮食要不回来了。”
没多久,事情定下来了。照着一张画了每一块田的大纸,区楚良宣读了,宣读完毕,环视一周,然后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又让王友晟、李昭福、胡亮签了名。最后注明公粮、租子的缴纳办法。
刚才,杨开可家里的人也上来了,包括张桃花,张桃花是抱着儿子上来的。李昭福把杨力抱过来,然后抱到李麻子面前,给李麻子看了看。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麻子问李昭福清明回不回三塘去李家祠堂祭祖。李麻子跟李昭福说,去年那么闹,李家人也不是真要把张桃花怎么样。说那些沉塘的话,也只是吓唬人,主要意思是想让张桃花到李家去生小孩,将来把小孩留在李家。李麻子还说,多少年来,哪里真有沉塘这种事?没有,都是吓唬人的。
李麻子说了这些话,李昭福这才偷偷把杨力抱给李麻子看的,李麻子很高兴,只是两手空空,拿出去见面礼,很是尴尬。
区楚良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当晚就从食堂搬了出来,没再和张大胡子睡在一张床上了。原打算在办公室里将就,黄克俭把他拉到了自己房间。第二天,黄克俭喊人把唐三赖旁边,楼梯口的房间清理了出来。唐三赖打算制止来着,想不出好的理由来,只好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