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院门的开了,参与考试的举子们一批批的走出来,寻找自家的轿子,有的孤身前来的不做停留,挤出了人群便走。
待考院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赵寒才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
赵寒食眼睛一亮,看见自家少爷慢悠悠的走出来,跑上前去“啊,少爷你可算是出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赵寒食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家少爷,发现同三日前刚进考院一般,与那些出来死气沉沉,半死不活的举子比起来气色好很多。
赵寒食:“喂,没想到你说的挺对的。”
徐长卿笑而不语
赵寒:“你们又在说什么了?我饿了,你们还没吃过吧,一起?”
赵寒食:“少爷你不困吗?”
赵寒:“为何会如此问?”
赵寒食:“不是要通宵答题么?”
赵寒:“白日里作答,晚上睡觉。”
若是旁人听到了还不得大吃一惊,这文试篇幅极长,通宵答题已是不易,哪有人光白天就能写完的。
用完早饭后三人便从小巷往竹林轩走去。
此时一家酒楼二楼窗口边,左手撑着头半躺着一位虽身着华服但衣衫凌乱,手里握着酒杯,一副慵懒浪荡不堪的贵家公子。
旁边的几位小厮一个个低着头面无人色、不敢出声,生怕这惹得这位爷不开心。
这浪荡的贵家公子转过头来,他似乎是酒喝的有点多了,白皙的脸上染着淡淡的红晕,眯着一双桃花眼神色迷离,右手晃着酒杯,邪魅的一笑。
“呦~怎么都不说话呢,还怕本王会吃了你们不成?”随后又握着酒杯指着一个小厮道:“你这小厮,长得还挺俊俏的,本王喜欢。”
其余几个人都对他投去同情的眼光,谁不知道这端王是出了名的风流浪子,整日流连于风月场所,醉买芳春,但凡长得的能对上他眼的,不论男女都要当众调戏一番,极其无耻下流。
那小厮焉能不详,急忙跪在地上汗出如渖,不住的磕着响头都快要哭出来:“小的相貌平平,能得王爷青睐……三生有幸……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小的……”
“哼,瞧你那样儿……”端王不屑的将头转向窗边,呆住了,手中的酒杯“咣当”掉在了地上,吓得那小厮将头磕的山响,旁边的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吓得不敢出声。
世间竟有长得这般好看的人?简直是人间尤物。
端王吞了口唾沫指着楼下“去,把楼下三个人中间那个穿白衣的,给本王带上来。”
手下的恶仆得令后立马气冲冲的摆出架势准备下楼拿人,“等下,本王要亲自去。”
说完后就踩着面前的小案,一脚踹翻跪着磕头的小厮,拢了拢衣衫,踉踉跄跄的往楼下跑去。
但巷子早已空空的,哪还有人?
赵寒回去后叫徐长卿与赵寒食来到书房,从长匣中取出一把剑来递给赵寒食。
“少爷这是何意?”赵寒食双手捧剑不明所以的问道
“这把青麟剑在我手中无用,送与你了。”
“少爷,这……恐怕不妥,是师父给你的,我怎能收。”
“寒食不用推辞,既是我的,那便由我随意处置,留与送,自然是我说了算。寒食痴迷剑术,与人比论剑,岂能没有好剑旁身?”
说完顿了顿“当然也不是白给的,长卿不会武功,我又对武试没有兴致,你代我去参加,回来给我讲讲这武试的趣事。”
“少爷送你的,赶紧收下吧,这剑你都眼红了好几年了。”徐长卿催道
赵寒食还想再推辞,奈何看见这把剑心中欢喜的不得了,再三考虑下便收下了。
“少爷当真不去参加武试吗?少爷的功夫我是知道的,去了定会有个好成绩的,就像卓然哥哥一样。”赵寒食说道
赵卓然,江南赵家的现任家主,庆元十二年的举子,是轰动整个大渭的风云人物。
不知怎的在庆元十二那年,文试与武试一同举行,当时京城人流不息,来自天下的文武举子都聚于此,赵卓然也不例外。那时年少轻狂,在参加完文试后又去参加了武试,更夸张的是他中了文试状元还揽了武试的探花!“一元一花”名动天下,那年状元游街,整个玄武街道两旁人山人海,几乎京城有一大半的人都来看这从江南而来,中得“一元一花”的风云人物。
年少成名,意气风发,骑高头大马,身着状元袍,脚尖轻点马头,纵身一跃,便接住了失足从四楼落下的孩子,一时名扬京城。如此能文能武,芝兰玉树般的俊俏公子,惹得整个京城未出阁的女子皆言:非此子不嫁。
像这样这样的人物却在当官第二年便辞官回乡,惹得欣赏他才华的人一阵惋惜,京城仰慕他的女子无不掩面而泣。
赵寒想起了自家大哥的“风流”往事无奈的笑着说:“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同兄长一般,人尽皆知。”
徐长卿:“可是寒食并未报名参加武试,如何参与?”
赵寒买了个关子,微微一笑道:“明日你便知晓了。”
第二天
管家赵四一脸惊慌的跑向书房,对着赵寒低声耳语。
“寒食就安心准备明日的武试吧,走,咱们去迎接能带你进场的人。”
一人身着华服,双手负于背后站在客厅,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对赵寒笑道:“三弟来京城也不告诉我一声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若非大哥传信来让我多关照你,我还不知你来。”
赵寒几人跪下磕头行礼道:“见过淮王殿下”
淮王忙扶起他“你这是干什么?我与你大哥是八拜之交,你自然是我的弟弟,怎能同外人一般,如此见外?”
“殿下,礼不可废。”
淮王摆了摆手:“行了,知道你守礼,本该昨日就来看你的,但想到你刚参加完文试,需要休息便没有来,今日二哥在玉华台摆宴为你接风洗尘,可不许拒绝!”
“是。”
淮王李稷,生母早逝便过继给膝下无子的孝贤皇后,皇帝与孝贤皇后伉俪情深便爱屋及乌,对他也甚是疼爱,按理来说他本是诸位皇子里面最有能力竞争皇位的人。
因孝贤皇后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参与皇位的竞争,皇帝便封他做了个闲散王爷,于是他就成了诸皇子中唯一一个亲王。本朝规定各蕃王除了逢年过节或者有大事发生外,无诏不得入京。
况且他本人也不喜欢参与朝事,更好游山玩水,经常找借口不回上京,因此各皇子竞争皇位时都把他排除在外,与他关系甚好。他的封地在江南一带,与赵寒的兄长赵卓然一来二去、交谈甚欢便成了结拜兄弟。
“寒儿,你不能饮酒,二哥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明日的武试你去参加吗?”
“还是不去了吧,我可不想同兄长一般惹人注目。”赵寒笑着说道
“唉,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一元一花”到现在还无人能及,以你的能力,说不定也可以做到呢。”
“赵寒才疏学浅,不及兄长之才。况且我对武试毫无兴致,如若可以,就请殿下带寒食去参加吧。”
“欸,这有何难,三弟难得向我开口,明日武试便带他去。”
“这王爷当的好生无聊,每逢大事便要回京参议朝事,一来二去的浪费不少时间,当年不明白大哥为何辞官不做,如今才算是明白喽。”淮王感慨的说道
“江南好啊!与你大哥一同游山玩水,吟诗作赋,打山贼除豪强的,多有意思啊。”
淮王三杯两盏淡酒下肚后打开了话匣子,与赵寒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谈甚欢,又给给赵寒食讲了讲武试的规矩。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哦,你们知不知道今年为何要举行恩科?”淮王喝的有点多了,手撑着桌案身体微微向前倾,故作神秘的说道
难道这举行恩科另有隐情?赵寒与徐长卿相互对视了一下,心里想到。
“为什么啊?”赵寒食天生就是个爱凑热闹的主儿,听到这自然是要问问为什么了。
“寒食,朝中之事,我等岂能私下议论?淮王殿下醉了,你快住口!”徐长卿忙说道
“不打紧,不打紧,说了也无妨,”淮王摆手道:“正月初一是我家小妹璋华殿下的生辰,今年又是她的及笄之年,父皇举行恩科不仅是为庆祝我家小妹及笄之礼还有……”
“还有什么?”赵寒食不等他说完便急忙问着
“我家小妹已经长大了,三妹也未出阁,自然是要借此次恩科为我的两位妹妹寻找一位才貌双全的如意郎君了。”
“可惜了,三弟对武试没兴致……不过啊,你若中了状元,以你的容貌与才华,说不定还能做本王的妹夫呢!”
没想到,一语成谶……
“赵寒才疏学浅,焉能配得上公主殿下。”
当然不能取公主了,后宫不得参政。若为驸马,入赘王室自然也是不能了,不得参政,如何报仇?
“唉,这京中的烦人事儿可真多,还不如回江南呢。”不知怎的淮王又在感慨了。
“王爷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当然是我那王叔……算了,不提他了,坏人心情。”
“想当年我与大哥去端那山贼的老窝,我还同他说若是寒儿在此,也就用不着如此费力了。”
“你大哥却说:你素来清雅绝尘、端方雅正,这样脏的地方他是永远都不会让你来的,更别说是要你沾染人血了。”
“这王室的血都是冷的,曾几何时,我也有这样的兄长,还不是因为那个位子……”
淮王已然是醉了,身为皇室,有些话是不能说的,也只有喝醉了才敢说出来。
这些话听的赵寒一阵心酸,江南赵家的赵寒端方雅正,可要复仇的赵寒却不是!
他的双手早已沾满亲近之人的鲜血,再也无法回头了。
淮王殿下,感谢你对我赵家的关照,仇我必须要报,但我一定会……留你到最后……兄长,赵寒定会拼尽全力护得赵家周全,我欠赵家的,来世再还吧。
“二哥醉了,我让寒食送你回去吧。”
赵寒心中苦涩,拿起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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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卓然大哥这么优秀吧,在后期他可是要carry全场的男人哦!
淮王是个好人,端王……啧啧啧
赵寒食就要参加武试了,以他那好惹事的性格,会得罪谁呢?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