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伦?”
布朗宁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的男人。
被布朗宁称作阿伦的男人急忙把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如同刚才耷拉着脑袋怕被人发现的布朗宁一样,低声对布朗宁说道:
“我现在不叫阿伦啦,阿布。”
脑袋始终慢一拍的布朗宁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地挠挠头:
“可是,可是你不是就是……”
“嘘!”
阿伦赶紧捂住她的嘴,
“我现在叫伦德斯特了,以后你也这么叫我,好吗,阿布?”
“呜呜呜……”
被捂住嘴的布朗宁点点头,阿伦这才把手放开,感觉手心里湿漉漉的,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手心沾满了布朗宁脸上冒出来的冷汗。
阿伦又看看身子还在颤抖,不安地看着被自己撞塌的施工架,五官都扭曲在一起的布朗宁,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布朗宁涨红了脸,话里却还是没有力气:
“阿——伦德斯特!你,你笑话什么,我,我只是不小心才撞塌……”
“哈哈哈哈哈哈,我只是怎么也没发把因为撞塌个破施工架就害怕成这样的胖子和那个,哈哈哈哈哈,那个酗酒如命,恶狠狠的恶霸头子混为一谈,
每次看见你这幅样子都好好笑啊哈哈哈哈……”
布朗宁心更虚了,
“我已经,很久没酗酒……”
“哦?”
阿伦把鼻子凑到布朗宁衣领边,布朗宁慌忙躲开,阿伦却已经闻到了味道,又大笑道:
“你衣服上的味道也太浓了啊,这是灌进去几磅酒水。”
“没,没有,这是朋友喝酒时熏到我的衣服上的。”
布朗宁摆手否认自己的偷喝,阿伦了解自己的这个朋友,在不醉酒时永远是这么一副懦弱的样子。
但是,只有他的熟人才知道,这个懦弱的老实胖子在喝醉后会变成一个多么骇人的混蛋。
不然,他也不会和阿伦这样的“人”私交甚厚。
阿伦停止了对布朗宁的嘲弄,扭头看了看身旁几个还躺在地上呻吟的工人,摇了摇头,他打开布朗宁老爷车的车门,把布朗宁赶到副驾驶位置,准备驱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虽然工人本身没什么威胁,但前些年内阁为了安抚日益增长的不满推出的工会法,构建了一大批所谓的工会。
也许工会也没什么威胁,只要阿伦亮明身份就能解决问题,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先溜为妙。
正当阿伦这么想着,准备踩油门溜之大吉时,一个工人爬到车边,撑着摔得伤痕累累的身体突然猛地一跃,黑乎乎的手扯住了阿伦漆黑的西装。
“别,别走……”
阿伦被突如其来的工人吓得一哆嗦,一别头,与一张黝黑狰狞四目相对,惨叫一声,想都没想就一拳砸向那张骇人的脸。
本来就已经摔得七荤八素的工人被这一拳打得晕头转向,身子无力地跌回地面,鼻子血流如注,不省人事。
旁边那几个也想拉住阿伦的工人被这一拳震慑住,再也不敢作任何动作,只是趴在地上恶狠狠地望着开车渐渐远去的阿伦和撞倒了施工架的罪魁祸首,布朗宁。
阿伦大口喘气,开车敞篷的老爷车,兀自后怕不已,一旁的布朗宁惊怒交加,一时间宛如喝醉一般抓住阿伦的手臂,生气地喊道:“阿伦!是我犯的错不小心撞了人,我赔偿就是了,你打他做什么!”
阿伦刚刚被工人的表情吓到,心情跌到谷底,被布朗宁一抓右臂,索性干脆把方向盘向布朗宁的方向一甩,装出一副被布朗宁扯歪的样子。
车子随着阿伦的操作又从主道向步行区冲去,人群瞬间散开,阿伦瞅准时机,在撞到人之前把车子转回了主道上。
阿伦用余光瞥了一眼布朗宁,果然小胖子怒气散去,又变回原先那副懦弱的姿态,耷拉着头,甚至还在为不小心揪了阿伦,险些二次闯祸自责不已。
阿伦这才开口:
“阿布,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布朗宁唯唯诺诺地说:
“没什么,就是,觉得打人不太好。”
阿伦对布朗宁软下来的态度很满意,缓缓解释道:
“阿布,你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这些下层国民的手段。”
“你真的以为他们从区区几米的地方摔下来会惨成那副模样?倒在地上哀嚎,就像饿了的狗一样?”
“别开玩笑了,我以前在皇家海军里的时候,优秀的军人训练时,爬上五米高的单杠,再翻身落下来,毫发无伤。”
“别看他们看着惨,其实我们也很惨,只不过是兜子里多装了几片金子,就要被这些人整天惦记,什么摔伤,都是碰瓷罢了。”
“咱们要是上了他们的当,又要麻烦工会的兄弟,没准还要占用稀缺的法律资源,还惹得一身骚,对社会会有多大的伤害啊。”
“我这都是为了大不列颠着想啊,阿布。”
阿伦如同机关枪似的不断洗脑布朗宁,布朗宁一句话也不敢否认,只是唯唯称是,等到阿伦全都说完,低声喃喃疑惑道:
“真的假的?”
阿布听力优秀,一字不落听进耳朵,也不多架辩解,只是一路驱车而行。
与此同时,伦敦地下黑市。
郑泽之坐着颤颤巍巍的“电梯”——其实就是个带吊绳的舢板——缓缓落下,这幅熟悉的画面再次呈现在郑泽之面前。
放眼望去,不知几千几万人聚集在这里,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各式各样的人聚集一堂,叫卖的喊声响彻云霄,
在“贩卖情报”“出售制式枪械”“女王陛下最新写真集”“海军大臣出轨画本全录”“英国上下两千年”中夹杂着几声譬如“贩卖年轻少年少女”“卖身卖肾”之类的,不和谐的声音。
郑泽之对那些奇怪的声音,强压下内心的厌恶,尽量充耳不闻,只是对女王的写真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之情,美丽的英语脱口而出:
“戚,孩子十几岁的老女人了还在这玩这一套,老不修的,活该造不起新无畏舰……”
旁边,一位与郑泽之一同坐着舢板下来,西装革履,头戴高帽,手执短杖的中年发福绅士闻此,完全没有因为这位黄皮肤的外邦人辱骂女王而表示反对,反而哈哈笑出声来,跟着加入了讥笑女王的行列:
“是啊,孩子都不小了,还热衷于穿着那些不知廉耻的衣服拍照片,还有胆子卖到市场上去,真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女王啊,哈哈哈。”
另几位与他同行的朋友也连声赞同,几句言语之间,将女王嘲笑得一无是处。
这时,一位衣衫不整的小男孩却高声反驳了几位先生的发言:
“你们胡说!女王哪有,哪有那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