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我输了,我认栽。”
郑泽之叹了口气,双臂一用力,把自己支起来,坐在金色的桌子上,仰起头看着华丽的琉璃灯,无奈地说道。
“你想做什么,想弄赶紧弄,我不反抗了。”
中年人笑吟吟的看着,
“怎么,突然没斗志了?这可不像你,那个嫉恶如仇,充满干劲的特警哪里去了?”
郑泽之无力地挥挥手:
“被你骂的狗血淋头,现在没有心气了,来吧,为所欲为吧,不要因为我是一朵警员而怜惜我。”
中年人摇头道:
“我刚才的论调,很多都是话术,虽然极具煽动性,不过有些部分是不合常理的,你被我说服,除了辩论水平不够之外,主要是因为你也认同其中某些观点,所以从心底不想反驳,不是吗?”
郑泽之扭扭身子,没有回答。
中年人感觉有点好笑,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所以,你现在愿意听我说几句话了吗?”
郑泽之因为被无来由地大骂一顿,现在打不过人家,也说不过人家,心中闷闷不乐,也没了拒绝的意思,
“说吧,我听着呢。”
中年人颔首,说道:
“那么,出于礼貌,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的名字不便告知,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并非是个英国人,我来自德意志,你姑且称呼我为弗雷德里克即可,之前说观察你很久也是骗你的,那都是我从组织里的情报人员得来的小道消息。”
郑泽之嘟囔道:
“为什么你们的情报人员可以这么靠谱……”
弗雷德里克听到他的话,微微一笑,安慰他道:
“情报人员与情报人员之间是不可一概而论的,我们的同伴都是有理想,有意志的战士,我们曾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把警局的情报偷了个大概,比对后发现一大半都是错误的,真是辛苦你在这样的机构里孤军奋战了。”
郑泽之平时没地方发泄,好不容易提及也不禁倾诉苦水:
“是啊,那些搜集来的情报,不管是真是假,只要塞钱就能改,等到我手上的时候都不知道原版是什么样子了,我要是有靠谱的队友,也不会沦落到来地下城探险了。”
弗雷德里克好奇地问道:
“那你为什么还继续在警局让他们继续拖后腿?你今年区区二十岁,出来单干,以你的才能与名望,辞职当个私家侦探,就像柯南道尔笔下的福尔摩斯一样。”
“那只是小说而已,”
郑泽之对弗雷德里克的建议嗤之以鼻,“真有大事件,警察怎么可能找私家侦探,那不全世界人都知道出了什么事了。
他们巴不得所有人蒙在鼓里,让事情烂掉,只要拖得够久,被害人家属自己就没时间在意了,老百姓都在为生活起早贪黑,除了富人,谁有时间陪一帮不干实事的警察浪费时间?
再说了,能为政府创造业绩的富人,官员们肯定火急火燎地开绿灯,军队出动,还有警察什么事?”
“看来你对同行有很多不满哦。”
郑泽之也意识到自己倒苦水说的太多了,闭嘴不再言语。
【讨厌的家伙,又吊我的话】
郑泽之心里埋怨,却忘了自己刚才堂而皇之地套话多么的放肆。
弗雷德里克敏锐的察觉到郑泽之言语中溢出的不满,心中对成功的把握更上一层。
他立刻试探道:
“郑警官,您,对我刚才说的话有什么想法吗?”
郑泽之没反应过来,随口回答道:
“什么?你骂我的话吗?”
随后,他意识到弗雷德里克的意思,沉默下来,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逃避。
弗雷德里克见郑泽之没有第一时间回绝,心中大定,乘胜追击道:
“郑!想想那些与你擦肩而过的受害者,纵然你为善良之心奔走四方,但即使燃尽自己的一生,凭你区区一人又能救下多少痛苦的生灵!
他们之所以受苦受难,难道是因为运气不好,不够努力吗!只是因为人们安于现状,多少可以被拯救可怜人从上帝的指尖滑落深渊!
想想他们,那些脸!泪水!你的心!不要自欺欺人了,我有更好的办法!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可以毁灭一切悲剧的源头!”
郑泽之低着头,弗雷德里克看不见他风云变幻的表情,只听到他闷声说:
“什么办法?”
弗雷德里克面露笑容,拍拍自己的胸膛,露出自信的表情:
“来吧,郑。离开警局,加入我的组织,我已经为理想战斗半生,你的加入会让我们在不列颠的力量大大增加,只要我们一起奋斗,总有一天……”
“下次一定。”
“诶?”
弗雷德里克自信满满,却没想到郑泽之突然开口拒绝,他疑惑的问道:
“能告诉我,为什么拒绝吗?”
郑泽之抬起头,与弗雷德里克四目相对,弗雷德里克没有从郑泽之的眼神中感受到迷茫,只望到坚定与冷静。
“还有人等着我去救,我现在不能离开警局,如果离开了警局,渠道,圈子,经济来源,还有权力,我至今为止所做的全部努力,全部木大。
我是伦敦警察局的缉捕队长,实际上的警局局长,我不仅要将人都救出来,我还要带着我的警员们一起救人。他们虽然现在很可恶,但是我会教给他们,告诉他们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
我已经把曾经那个贪婪无耻的胖子教成一个善良正直的人,虽然胆子不知为何变得很小,喝酒会破功,还老是闯祸……但我还是相信,警局的大家都有成长的潜力,如果我离开了,一切就都白费了。”
弗雷德里克明白了郑泽之的意思,虽然感到希望渺茫,但他还想做最后的努力,于是他继续劝导道:
“当今时代,风云变幻,国际运动,德国的局势,法兰西局势,整个世界……日渐糜烂不堪,你的眼里只有伦敦,甚至说伦敦的警局,视野太小……”
“好了,弗雷德里克先生!”
郑泽之打断了他,
“你有你的理想,我也有我的理想,听你的意思,我们的理想本质上是相同的,我们都自以为是的以为靠自己的努力,能够改变总体腐朽不堪的现状,时常为自己高尚的理想自我陶醉,并愿意为之献出其实一文不值的小命,对吗?”
“……虽然你的话很刺人,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弗雷德里克先生,”
郑泽之从桌子上跃下,整理自己的衣领,
“我会按照我的方式,做出一些可笑的努力,尝试拯救伦敦乃至不列颠的人民,所以我无法完全加入你的组织,然而说实话,我对你的组织有点感兴趣。”
弗雷德里克似乎看到熄灭的希望之火再次燃烧,
“哦!你的意思是!”
郑泽之不置可否:
“我不会加入你的组织,但我也希望你们的理念可以成功,我愿意以半个警局局长的身份,给你们的行动提供便利——比如不追捕你们的成员,只要你们不做太过分的事情,我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有一天,我们的理想都实现了——我是说如果,我希望和你们成为最坚定的盟友,弗雷德里克先生,您意下如何?”
弗雷德里克兴奋地“呀呼”一声,虎背熊腰的中年人就抱住了郑泽之,郑泽之被他突然的袭击压得喘不过气,伸手拍打他的后背,
“松手,白痴,松手……”
“哦哦哦,不好意思,你答应了,我太高兴。”
弗雷德里克不好意思地松开手,郑泽之大口呼吸着地下城并不很新鲜的空气,
“我只是说盟友,盟友。”
郑泽之反复强调,弗雷德里克满不在乎,他用右臂勾住郑泽之的脖子,
“有什么区别嘛,只要理想相同,方式完全无所谓,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
郑泽之还有话想说,但看弗雷德里克这么兴奋,也只好无可奈何地叹气,道:
“好了,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怎么一点长者的矜持都没有……”
弗雷德里克哈哈大笑,
“战士是不会老去的,我永远都是十八岁的小伙子啊!”
“所以说你们啊。”
“现在是我们了!”
“……………………算了,随你吧,但是你们情报人员肯定连我的救援目标在哪都弄明白了吧,赶紧把位置告诉我,我还要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