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羽曦也没有打算继续在这方面上多说什么,这倒是让云牧渊暗地里缓了一口气。
“你眼睛现在怎样了?”羽曦问道。
自从在雾林中受到强烈的元气波动刺激后,云牧渊眼部经脉便有了一些问题,随着他在元气视界中待得越久,这种疼痛便愈发疼痛。但考虑到雾林中危险重重,云牧渊也只能强忍着,借元气视界应对各种雾林异兽。直到离开雾林,双目出血的时候,云牧渊才知道这次情况之严重。
听闻羽曦此言,云牧渊想起对方给自己包扎时候的情境,对方指尖划过的触感,莫名带着几分细腻、悸动。“羽曦姑娘人挺好的。”云牧渊如此想道。
而至此之后,云牧渊便听从羽曦的意见,便再也没有轻易进入到元气视界中。毕竟,他也很想再次重新看到这个世界的模样,看小雨与大黄打闹的场景,看笔圣的烤鸡有没有烤糊,看……一下从未见过的羽曦的模样?
云牧渊心里蓦然涌出这个念头,随后又将其掩盖下去。至少,他并不希望日后,自己仅仅是从元气视界中的各种元气气机流动来观察这个世界。
这些想法在云牧渊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后他便答道:“好很多了,羽曦姑娘你敷的药效果挺不错的。”
亦不知羽曦给他准备的是什么药物,自从敷上去后,一直疼痛着的眼部经脉便得到了极大的缓解,想来再过几遍便可以恢复如初了罢。
羽曦闻言点点头,随后又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头发:“总而言之,现在的就是一团糟啊……中原百越开战,时局纷乱。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两个残的残,废的废。”
云牧渊闻言,笑了下,道:“可总有办法的不是?羽曦姑娘你也不要太过烦恼才是。”
“嗯哼。”羽曦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继续道:“可惜便是,我那师傅之前交给我的面具估计也沉在鳄湖了罢。真不知,回到风谷后,他老人家会絮絮叨叨说多久。”
通过羽曦的话语,云牧渊仿佛能够看到她口中的陆先生的模样:莫非,与他舅舅笔圣是同一个德行?
“其实……我还是有些在意旁人的眼光的罢。”正思量间,云牧渊听得羽曦说道。
“嗯?”
“先前与腾崇寨他们相遇的时候,我可以感受到他们……嗯,他们的目光。”羽曦想及那些寨子青年的模样,便有些无奈,倘若面具仍在,也不会是如此模样。
“羽曦姑娘,你的外貌让你苦恼么?”云牧渊听得这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后又想起先前羽曦的一些动作,便继续道:“其实罢,我觉得外貌这东西,没有什么可苦恼的。毕竟,这都是父母给予我们的。而这个,亦是没得改变的余地。”
“虽然我看不见,但我觉得羽曦姑娘你人就很好啊。我觉得羽曦姑娘你没必要去计较旁人的目光。面具的事情,丢了便丢了罢,以自己的面目去面对世人,不是挺好的吗?”
一开始,羽曦边听着边点头,觉得云牧渊说得很有一些道理,但待云牧渊说到后面的时候,她却觉得云牧渊说得有点不对,甚至是有些奇怪。最后她才回过神来,敢情对方担心自己自卑,一直想法设法掩盖自己的面目。
“不是,我是说……”
羽曦还未说出口,便听得云牧渊继续道:“所以说,就将这个事情当作一个契机。坦然面对,至于旁人目光,又如何呢?这样一想,是否好了很多呢?”
“额……嗯,确实是好了很多。”见着云牧渊信誓旦旦的模样,羽曦也只能深呼吸了下,最终同意了他的观点,舍了与他继续争辩的心思。
“好吧,好吧。我们就不多说这个了。对了,在这一团糟中,有一个好消息。”羽曦说罢,目光往手上的地图看去,“这大半个月,我们在雾林中乱打乱撞,过了千岩地,千丰桥,现在距离千鹤林也不过是半个时辰的路程了。”
“千鹤林?!”在心里默念了数个月的名字忽然传到耳边,这让云牧渊不由精神一振,“羽曦姑娘你是说,长有天星草的千鹤林?距离我们只有半个时辰路程?”
见着云牧渊兴奋的模样,羽曦心情亦是好上不少,淡笑着答道:“难不成百越里还有两个叫千鹤林的地方么?”
“如此甚好,那我们便往那边启程罢,如何?”
距离二人目的地必经之处的小道上,却是一片兵荒马乱,打斗声,惨叫声,哭嚎声此起彼伏,而数名身骑骏马的络腮胡大汉则是身处高处冷漠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只有胯下的马匹有些不耐地打着响鼻。
“老大,兄弟们翻过他们的车厢了,都他娘是没什么油水的穷鬼啊。”一名脸上带着数道伤疤的独眼壮汉走上前来,恭敬地说道。
为首的骑马络腮胡大汉闻言,眉头一皱,看了下底下,只见下边早已尸横遍野,血流四方。然而这些,也不过是在他眼中一闪而过,他看的是,正被诸多手下翻着的车厢。
“那就继续捞,中原人打过来,这些小寨子拖家带口出逃的机会可不多。”为首的络腮胡大汉低沉着声音道。
“对对对,老大说得对,蚊子腿再小,也他娘是肉啊。”另外一名络腮胡大汉应声道。
“干了三票还不够,那就再干三票,有得吃,有得玩,急什么。”另一名络腮胡大汉粗着嗓子说道,而他这话也是得到了众人的认可,引起一阵哄笑声。
正值此时,负责观察的一名手下忽然发回来一阵鸟叫声,而这声音他们再也熟悉不过。
“告诉兄弟们,准备干下一票。”作为首领的络腮胡大汉一挥手,随后,整个小道上响起一阵鬼哭狼嚎的叫唤声与各种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此事在百越各地皆是各有上演,只不过是血腥程度如何罢了。人命,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局下,自然是最不值钱,最卑微的东西。
而云牧渊与羽曦对远在数十里之外的事情自然是不大清楚,二人仍是不紧不慢地往千鹤林的方向走去。
而云牧渊心里虽说存着赶紧前往千鹤林取得天星草的心思,但他亦是知道羽曦的身体状况如何。
他未仔细问询过羽曦身体的具体状况,但在平时扶着羽曦的时候,还是会用元气暗暗查看下她恢复得如何,然而元气反馈回来的结果却是让他心情有些沉重:情况不容乐观。
一个月前,这个女子还在鬼门关前徘徊,在诸多致命要素的联合下,她能够存活下来便是有着极大的运气。更况,即便是此时的她还默默忍受着龙辉石粉的药效,任由龙辉石粉在她体内肆虐。
殊不知,正是他们不急不慢的速度使得他们避免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一直在前往千鹤林交通要道上猖狂的土匪,确实是捞到了不少油水,直到他们干的第三票为止,都是如此。
负责观察的土匪在接连数次的甜头中变得有些飘飘然,即便是他觉得下一个车队有些奇怪,青壮年有些多也不放在了心上,只是当其作一个稍微有些硬的点子。而很多情况不是如此么?点子越硬,那么油水便越多。
如此一来,他便直接给同伙发回了消息,有大油水送到门上了。
实际情况也貌似如此,熟悉的慌乱,熟悉的叫嚷,熟悉的兄弟们的大笑,直至一支利箭贯穿了一个兄弟的咽喉,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同样也是熟悉有心算无心,只不过,无心的成了他们这一方。
毫无疑问,纵然这些土匪兵强马壮,在面对训练有素、暗地里准备了强弩的军队面前也不过是落得被砍瓜切菜的下场。
“可总算把这群土匪除掉了,大战之际,这些蛀虫祸乱自己人,实在是该死。”一名百越士兵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道。而他这话自然是说出了诸多同袍的心声,毕竟,他们有不少亲戚前来投奔青苗寨路上,便倒在这些土匪的刀下。
“好了,其他都别多说什么了,将这些土匪处理干净,不留活口。”带头的一名魁梧百越青年发声说道,其背上的弯刀较之其他人,竟是断了半截,断痕似乎已经有些时候了。然而其对此似乎不以为意,断截弯刀上还残着几丝鲜血,想来不久前刚见完血。
而这名魁梧百越青年自然是与云牧渊有过两次交手经历的青苗寨统领,冉锋。
自从在长老手上接下此任务后,冉锋便带领着手下四处搜寻,终于自数日前便探得这些土匪的下落。
只恨这些土匪是在是狡猾机警,稍有风吹草动便窜逃,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麻烦,所以他们只得设个局,混杂在一个小寨的行伍中,终于将其了结。
正处理着残局,冉锋忽然听得手下道:“报告统领,后方有人过来了。”
“这点事都得跟我汇报么?”冉锋看着被残杀的同伴,又想起寨中长老并没有通过自己到泥潭沼泽参战的请求,心情确实有些糟糕,便有些恼怒地应道。
“统领,情况有些特殊,他们看上去好像不是我们百越部落的人。”
“中原人?”冉锋听罢眉头一皱,摸向了背后的断截弯刀,“中原人与土匪,最糟糕的两种人,今天都给遇上了。算了,全队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