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怀仁的脸彻底垮了,因为他直到今时今日才知道,他以为的每个月都打的钱其实根本就没有打到赵莲可的账户中去,所以他之前的言之凿凿,之前的趾高气扬,之前对赵莲可口头上的和心里的各种指责就变得特别可笑。
白怀仁觉得已经没有脸再直面赵璐璐了,他假装需要接电话的原因所以避开了赵璐璐的目光。然后觉得避的不够彻底又绕到角落里走了走,然后下压着火气小声的开始询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
当年赵莲几乎是净身出户的,身上能用的现金不多,但是唯一有个好处就是还有自己的房子;也就是赵璐璐姥爷和姥姥原有的,现在赵璐璐住着的那一套老院子;也算是有了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因为离婚之前白怀仁利用了转移财产和做假账目等手段,按照白怀仁账面的经济情况,其实离婚时白怀仁需要给她们娘俩儿的生活费其实并不多;可是第一个月实际上给到她们的生活费是远远多于离婚协议上的数额的;所以很显然这就从一个侧面又印证了白怀仁的财物状况和她看到的完全不符的事实。赵莲可觉得这是一种嘲讽,那些钱对她已经造成了侮辱,而她当时坚信自己的力量是可以顺利的养活自己和女儿的,她不屑于和白怀仁这样的小人要生活费把自己活成个废物,于是就把钱退给了打钱给她的公司财务。
公司的财务当时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去找白怀仁,可是白怀仁没有找到,却被那一天去公司的邵繁荣叫住了。
其实邵繁荣和白怀仁早就不是第一天交往了,而邵繁荣作为当时老板表面上的“至交好友”实际上的“小三夫人”没有少去公司晃悠刷存在感;所以财务对她那也是有些“尊敬”的。于是当邵繁荣说,“那笔钱我会亲自给赵女士送过去并让她收下的!以后如果她依然不收,我来想办法!”之后,财务就按照邵繁荣的要求把钱给了邵繁荣,后来邵繁荣成了新的白夫人,又时常出入公司核对账目,财务就自然而然的将给赵莲可的钱按时给了邵繁荣,“辛苦”她来劝赵莲可收下生活费了。
也就是说,其实赵莲可到底收没收钱,其实财务并不知道,他过账的凭证时是邵繁荣给的,至于到底钱到没有到赵莲可手上,财务只能保证账面上是在赵莲可手上的,但是赵莲可给出的收款凭证是没有的。
财务给不出凭证,赵璐璐说她妈一个人打的是两份工,生活过得还比较拮据;那么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有点儿一目了然了。白怀仁太清楚赵莲可的性格了,也太知道她的行为逻辑了,她是个好强的女人,或许在困难的不能更难的时候会收下他给的生活费,但是却绝对不会收下邵繁荣送到她面前的生活费。所以,白怀仁觉得自己有点儿失望,这让他就觉得自己如今完美的妻子似乎不是那么完美了,仿佛一个无比美好的陶瓷娃娃在不起眼的地方裂了一条细小的裂痕,这种残缺,使人心有芥蒂。
但是在赵璐璐的面前,白怀仁不打算伤害自己妻子的颜面,于是他只能淡淡的说,“财务那边竟然这么多年都没有把生活费这点儿小事儿处理好,我会严办的。爸爸还是那个态度,该是你的的一分钱都不能短缺你的!你放心,爸爸会加倍补偿你的!”
赵璐璐却笑了,笑着看白怀仁那种哄骗小孩子的伪善嘴脸。她就那样盯着白怀仁看,很想看看清楚他脸皮为什么那么厚,可以说出这种貌似很真诚,其实屁用不顶的话。“爸爸,我妈已经死了!你短缺我一个妈,您怎么给我补回来?您要是真能把妈还给我,我宁愿一无所有,包括我现在住的那个房子,我都希望从来没有拥有过。”
如果没有那套惹祸的房子,赵璐璐觉得自己的妈妈就不会死,妈妈不会死就有人能和她相依为命,她就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她还有一个可以避风的地方。苦一些其实不怕什么,怕的就是别人看着你钱财地位什么都有,而只有你自己知道,其实自己一无所有。就像上一次活的犹如行尸走肉的那个白溪;住在白家的大别墅里,在白氏企业里坐着高管的职位;在底下员工的眼里,她是一个开着好车住着好房拿着高工资去的起高级会所有个好爹的白富美;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白家住着就是住在地狱里,开着的车子并不是自己喜欢的而是白家给她的,拿着高工资却不知道钱该给谁花让谁开心,进出高级会所只不过是为了虚度人生;爹是个渣爹为了钱可以将她卖给别人让她从此不知道该用什么脸活着,所以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一个没有心的伪白富美。其实那个时候的她什么都不想要,就是想念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
“溪溪,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赵莲可是自杀的,怎么能归结给我呢?我短缺你的,只是一部分生活费而已呀!这种乱七八糟的话,你不可以乱说的,想都不能乱想,知道吗?”赵璐璐的话不偏不倚整整好就击中了白怀仁现在最想回避的问题,他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的这个女儿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吓的冷汗都出来了两层;不过转瞬他就想明白了,女儿不知道他做的事情,女儿说的只是一些感慨罢了。话赶话儿赶到了那里,倒是把他吓到了;但是关于生活费的问题还是要用端正的态度去面对的,讲钱就讲钱,动不动牵扯上人命什么的,那就不合适了。
“真的只是钱的事情吗?您可要摸着良心啊!”赵璐璐有点激动了,她的眼泪有点儿抑制不住,在眼眶里转来转去终于还是落下来了。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妈的死还成了我的错了?”白怀仁再次怀疑自己的女儿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就站在那里,说的那么笃定,仿佛就像是看见了什么事实一般。而心虚如他只能嘴硬,不得不被动的以不变应万变。
“如果不是你对我妈不好,如果不是你硬要离婚,如果不是你自己的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咱们那个家能散吗?我妈会抑郁吗?我今天会少一个疼爱我的妈妈吗?能吗?”赵璐璐眼见着就要忍不住大声的质问,质问白怀仁倒底是不是他把妈妈害死的,就是为了那套可以换来巨大利益的院子?她想问问白怀仁,是不是除了妈妈,他还故意的害死了姥爷和姥姥。可是,理性及时的回笼了,毕竟赵璐璐已经不是一个行为单纯而冲动的年轻人了,她经历过一个多出来的十年,她知道了一个人在关键时刻容忍的重要性,她知道想要保护好自己就必须要用悄无声息的方式去得到证据,直接问能引来的只可能是打草惊蛇,只可能是危机。所以她话锋改了,用一个女儿十多年的不满去掩盖她此时此刻对白怀仁的憎恶和怀疑。
听到了自己女儿的质问,白怀仁反而放松了一些。对于赵璐璐的指责他也能勉强接受一小部分。可是大人的世界的,当时的女儿还不懂;他的选择对于他自己来说并不能算是错的,这十年多的事实也证明,他活的顺心如意,他得到了他要的生活,这就够了。“生活并不是你们年轻人想的那么单纯和黑白分明的;爸爸承认有错,但是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多的错误。以后你就会慢慢懂得了,你相信爸爸,我一定会慢慢补偿你的。放心!”
白怀仁觉得,等自己的女儿慢慢的成熟起来,等社会让她知道什么是享受,知道什么是占有,知道什么是获取,她就能慢慢的理解当年他做的决定了。当一个人可以有权利有能力获取自己也想要的东西的时候,得到想要的才是生命的意义。
“我只要我该要的、能要的就好!我并不需要你所谓的补偿!不要让你的现任的妻子感觉我是来刻意的抢夺你们白家的什么好东西似的!麻烦你和她说清楚,我拿走的是我该拿的,我也只是为了能完成学业不得已才这样做的;至于白家其他的东西,我不会和她的孩子抢的。等您百年之后,全都是他们的,全部都是!谢谢了!”
说出这些事儿话,是赵璐璐早就想好了的,找到了好机会当然赶紧说出来。她不会再多要白家的东西是真心的,因为她觉得白家的成功是用自己亲人的血换来的,如果她贪图那些甚至以后抢夺那些就和白怀仁一样的阴暗了,她的目标是毁灭白家,让白家的那些饮过赵家人血的人都得到惩罚;再就是用自己的态度挑起白怀仁和邵繁荣的矛盾,她知道白怀仁越是听她说这些就越会觉得愧疚,只要他愧疚了,那么邵繁荣就一定会不舒服,而邵繁荣不舒服的话,她赵璐璐就会觉得通体舒服。
赵璐璐说完自己要说的话,就果断离开了书房,然后离开了白家;这场战争已经开始了,赵璐璐觉得自己未来还是很有赢面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