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起来了，雾气迷蒙着。
迈末里从草丛中爬了起来，乌龟还是一如既往的醒着。倒是这个自称康娜的人，还熏熏地躺在草丛里。
迈末里想要叫醒她，却被乌龟拦住了，然后听见乌龟问：
“你确定要让她进城吗？”
“那还能怎样啊，总不能让她和我们一起漂流吧。”
“你也看到了吧。它身后的羽毛，它也不是人类吧，说不定会被杀死。”
迈末里犹豫了，他本以为那不过自己的错觉，但乌龟也看见了。
那羽毛是真的，而不是迈末里的幻想。
迈末里从昨晚开始，就稍微有点这种想法了。
但是他不想承认，在他的眼里，异类是丑陋肮脏的东西，眼前的这个人虽然说不上多么美丽，但迈末里并没有在她身上感到和人类的那种疏远感。
迈末里思考了一会说：
“问问她怎么说吧。”
迈末里用脚蹬了她几下，不得不说，对于叫人起床，这是一种粗犷而有效的方法。
“你在干嘛啊…”
她一边嚷嚷着爬了起来，故作凶狠的瞪着迈末里。
迈末里严肃的说:
“问你个事。”
“什么？”
“你觉得你是什么？”
“我？康娜勒兹啊，怎么了？”
“人类吗？”
“当然是人类。”
迈末里稍微停顿了一下，说：
“好吧，可怜（的东西？)怎么说呢，你不是人类了，非要说的话，是一种混合物。”
“鹅——你没有开玩笑对吧？”
“没有。”
“你这话可没有什么说服力。”
她一边说着，有些期盼的看着迈末里。
“但是……”
迈末里还没说完，乌龟就抢先说了出来。
“就像我这样的东西，就是异类，什么也算不上，但都占一点。”
她似乎挺惊讶的，但迈末里不难看出，这眼睛里的镇定与期待还没有被抹杀。
她指着乌龟说：
“你在说话？”
“是我，你面前的乌龟。”
“厄……可是我，等等，我稍微捋一捋。”
康娜勒兹用双手托住了脸，那双眼睛就像在撒谎一样，时不时的向上看，但至少现在，它还是诚实的。
过了一会吧，她终于把头扭了过来，看着他们，说：
“但我全身上下都是人类啊，也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你可能没发现，你身后常常飞过一些羽毛，红色的，就像火一样飘一会就不见了。”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却什么都没有。
“没什么事吧，只不过几根羽毛罢了。”
“不，只要有一点不一样，你就是异类，会被人类杀掉。”
“为什么它们要杀死异类？”
“它们与人类为敌。”
“但是，也许，我是天使的象征，说不定会被当成神供奉起来什么的。”
乌龟本来不想说话，但听到这里，却突然插了一句：
“不可能！要杀死人类的，就是那所谓的神！天使也是异类，在文明最后的几十年，神才是人类最大的敌人……”
迈末里等到乌龟说完了，才说：
“虽然听起来有点乱，但就是这样。乌龟不会说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