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初暖的身世,玄若一直都是闭口不提,外人问起来也只道是路边捡的,看着怪可怜就给带了回来,如此一来便跟随意捡了一只猫儿也没什么区别。
“我知道那个孩子在哪。”鹤渊突然开口道,目光坚定似是有十足的把握。“师父生前常跟我提起那崇吾山的小弟子,是个女娃,多年前被玄若尊上捡回来,如今年纪差不多也有十六岁了。”
鹤渊当然知道多年以来玄若又是隐瞒身世,又是封印的,初暖这孩子的身世必然不会那么简单,只是眼下救人要紧,还不如趁机诓那白寒一手,任谁都能看的出来那幕后的指使者,说不定还能套出一些师父死因的线索。
“先生如何能证明那孩子就是我寻找多年的堂妹?我白某人可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只要先生交出解药,鹤渊愿亲自为先生带路。”对面的人又怎么能不知道鹤渊的真正意图,估计还没见到人,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鹤渊掌门不妨实在一些,带着人来见我吧。”
初暖今日不知道怎么了,用完午膳就开始喷嚏打不停,八成是昨夜里睡觉着了凉。刚帮着老妇人收拾好了餐具,抬眼便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尧光弟子走到了面前。
“掌门想请你去帮个忙,可能会有些危险,但……掌门说他保证能护你周全。”要说初暖这丫头自幼无拘无束,好吃懒做,从来不会有人交给她重大的任务,如今看着两人一脸严肃,竟然心中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家伙没心没肺也就罢了,檀儿可是担心得不行,只不过还是自己的修行去了也是添麻烦,还是选择留下来坚守阵地了。
到了驿站的时候初暖先被鹤渊一把拉了过来,只见鹤渊指尖轻点了一下初暖的眉心,结了一个印在上面,完事实在忍不住还装作掸尘土的样子轻拂了一下她的脑袋,轻声道:“待会进去看我眼色行事,不可冒失……我,答应了会护你平安。”
来的路上那弟子已经跟初暖吧整个事情说了个大概,虽说初暖从小到大坑蒙拐骗的事情没少干,但是第一次诓外人,还是这么一个狠角色,实在是有点没底,不过师父他老人家说过,只要脸皮够厚必然能够成事,初暖不仅脸皮厚,撒谎的技术也是一绝,从小到大除了师父,也是没谁骗不过了。
“鹤渊掌门如何就能证明这女娃就是在下要找的人?”白寒将鹤渊带进来的女娃上下打量了很久,这时间的女孩子十六岁都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看眼前的女娃顶多十三四岁的样子,瘦瘦小小的似是没有长开的样子。要说这白寒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还是能沉得住气的,他想听鹤渊的解释。
“这些年本人一直都跟玄若尊上保持着私下里的联系,期间市场也会聊起来这丫头的身世,她是十六年前被玄若尊上抱回崇吾山的,如此一来时间也对的上,至于这样子嘛,倒是因为打小身子骨就比旁人弱。”鹤渊说着说着看了一眼初暖,一只手拉起了初暖的右手,道:“先生如若不相信的话,何不一试呢。”
初暖此时说真的有些后悔答应鹤渊帮这个忙了,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不是说话算话,自己虽说从小到大就是那山中霸王,但是对于蛇虫鼠蚁这类颇为“可爱”的小生灵还是敬而远之的,偶尔去蛇窝里头一两个蛋还是要跟当时还是狐狸的檀儿里应外合一下子呢。初暖想到这里心里有些拉胯了,心想鹤渊这人一定要靠谱点,当英雄归当英雄,万一到最后人没救回来,又把自己这条小命搭进去。
鹤渊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隔着衣衫底下那条小细胳膊的颤抖,想不到这丫头也有今天,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这个时候竟然吓得只敢发抖。鹤渊还是用力地握了一下初暖的胳膊,并递了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也是,他又怎会让她无辜受到伤害呢?
白寒眼看着鹤渊拿起了初暖的手,向自己走近了一步。关于初暖的母亲,白寒也仅仅只是见过一眼,印象中只记得是个十足的美人,媚而不妖,大概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发丝微卷,阳光下呈现出棕褐色,肤色晶莹,一双眼眸也是好看的琥珀色,似乎有些许西域的血统,多余的白寒也不得而知了,那女子终日闭门不出,剩下初暖没多久便带着孩子跑了出去。可如今才看鹤渊带来的这女娃,身上不光没有叔父的影子,竟然连婶婶的影子都没有,罢了罢了,试一试总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坏处,白寒还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竹筒一般的东西。
初暖感觉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爬到了自己的指尖,这酥酥麻麻的触感,噫,初暖不由得的齿间打战,倒吸了一口凉气。至于为什么初暖此时只有触感,是因为眼睛早已经被鹤渊用另一只手捂了起来,初暖能够感受到自己后背靠在鹤渊的身上,头顶上传来的气息有些重,不同于以往气定神闲,眼前的掌心也不似之前那样微凉,反而热乎了起来。不过这么被一个高大的身躯环绕着,初暖也不怎么害怕了,酥麻感正沿着指尖像胳膊过渡,没多久便彻底消失了。
鹤渊忽然放下了初暖的胳膊,同时也放下了挡眼的手,低头正好对上了初暖抬头望向他的眼神,抬手在初暖眉间探了一番,好在一切正常,脸色只是因为刚才的惊吓变得有些发白,鹤渊长呼一口气,还好,这丫头没事。
“大概两个时辰之后才会见效,鹤渊掌门应该能等得罢?”白寒收回了竹筒,走到桌前替自己和对面斟了几杯茶。
初暖此刻终于感受到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等等,鹤渊这么笃定自己不会出事,不会自己真的是这人的堂妹罢,想着想着初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当真家门不幸?
三个时辰后。
鹤渊说的没错,此时的初暖依然是没有丝毫的问题,想必白寒这厮应该应该也是相信了,也是可惜,想当年叔父也是远近少有的相貌精绝之人,婶婶又是那样美艳,怎的一点都没有遗传到这孩子身上,将信将疑重也还是交出了手中的解药。
回去的一路上鹤渊竟一言未发,神态似乎有些疲惫,初暖虽说闹腾,却也不是一个不识趣之人,自然是没有打扰,倒也显得异常乖巧,心想也难怪鹤渊会累,这几日继位大典加上碰上这么一件事,一定是没有休息好,回头跟檀儿一起熬点补汤就当是还他人情了。
然而,事情哪有那么简单,鹤渊从未想过自己在万全的准备下也会让自己陷入这么被动的地步,早在初暖身上结印的时候便想着到时候将蛊虫封印起来,再瞬间将其引到自己的身上,诓到解药之后便万事大吉了。怎么也没想到,白寒身上的解药只有一颗,任弟子如何搜,都只有一颗,这下问题倒变得有些棘手起来了。自己的修为近几年虽说是增进了不少,可以将蛊毒暂时封印,可也不能一直任其撕咬下去,没有解药的话,毒发是早晚的事。
“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我跟檀儿给你熬点补汤怎么样,”好容易等到了一切处理好了,初暖才斗胆走上前去跟鹤渊说上一句话,还没等鹤渊回答,这孩子就一溜烟向厨房方向跑去。
不过这汤说是初暖熬,可是全程都是在那老妇人的指导下完成的,儿子被救,母亲自然是感激涕零,当即杀掉了院子里唯一的一只下蛋的老母鸡,只是可怜老母鸡唯一留下的几个蛋也被打成了蛋花,可真是“灭门之灾”。
众所周知,初暖哄人的招数可真是一绝,哄得老妇人将那大半只鸡都分给了她和檀儿。
“我按照你开的方子,让阿婆买药敷到了她儿子身上了,溃烂没多久一定会好的……”初暖端着汤刚进屋,便看到了床上调息打坐的鹤渊,话说着说着也没了尾巴,盘子搁到了一边晾凉,自己倒是无聊地凑近观察起了鹤渊。
这还是初暖第一次如此近地注视鹤渊,难怪檀儿整日里夸赞鹤渊的好皮囊,这么一看的确是好看的,眼前的人虽说多日未闭眼,却也是一副干净利落的打扮,未束起的那部分发丝自然垂下,衬得五官愈发精致了起来,长睫轻铺在啊眼下,月光下形成了两道深深的影子。初暖仔细想了想师父那种好看,两种好看还是不一样,眼前的人比师父更多了一丝生气与少年感,不过也正常,翩翩少年又怎能跟师父那种老人家比呢。
“你,看够了的话,帮我把汤拿过来吧,怪香的。”鹤渊的突然睁眼着实把正在数睫毛玩的初暖吓了一跳,身子不自觉向后倒去。好在鹤渊及时起身出手按住了初暖的头,不过,这动作在旁人看起来像极了扶起了一根倒地的竹竿。初暖只感觉一只有些温热的大手将自己按得又矮了三寸,到最后的力道大的出奇,等等,这人真的把自己当拐棍了吗?
“你这样我会长不高的!”本来有些恼了的初暖看到鹤渊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自然心里也是没了脾气,心里愤愤地将温热的鸡汤放到了桌边。
鹤渊这下终于知道了那蛊毒的力量,刚才本想上前扶一把那丫头,没想到现在已经虚弱到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有些吃力了,还是要尽快找到解药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