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张拿着绳子,在画家胸前打了个结。他对画家说:“往上拽你时,你用好腿和拐杖,支撑下崖壁。”
他们两个,先拽着绳子,爬了上去。
四个人一起,合力往上拽绳子。
画家忽然大声喊停,他说没人在后面托他一下,他根本离不开地面,爬到断崖壁上。
草根张和高雅,是往上拽绳子的主力,下去一个,力量就大打折扣。
李春萍自告奋勇,她要下去,托一下画家。
高雅不放心地问:“你行吗,大嫂?”李春萍却已拽着绳子,轻巧地滑下去了。
草根张看着李春萍,下到了地面,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他笑着对李春萍说:“嫁给杀猪的,就会翻肠子,嫁给采药的,就会飞崖走壁。”
上面的人再拽绳子时,李春萍托住画家的腰腿,往上推了一把,画家就蹬往了崖壁。
上下配合着,协同用力,慢慢把画家拽了上去。
把画家拖上来后,李春萍要自己拽着绳子上来。草根张不放心,他先拽着绳子下去,也像绑画家那样,把绳子绑在了李春萍身上。
没等高雅和杨倩倩用力拉,李春萍便一气攀了上去。
“大嫂身手矫健,真不简单啊,”高雅赞叹。
画家拖着伤腿,拄着拐杖,走得很慢。高雅放下背包,“还是我先跑回去,叫人来接应吧。”
高雅走后,草根张架着画家,又走了几十米。画家说:“实在坚持不住了,不单是腿疼,头也嗡嗡地疼,像炸了锅似地。”
“你的头没啥大碍,就是受了点震荡,”草根张说,“我这包里,就有治你头疼的药。”
“有药太好了,赶紧给我几片吧,”画家说。
“这药现在没法用,得用水煮,”草根张说。
画家心说:“这小子,唬弄我呢。”
草根张扶着他,坐在了路边的石头上。
可是,他们等了两个多小时,也没见高雅领人回来。
这可怎么办?草根张焦燥不安了,一会儿起来,一会儿坐下。
“高雅不会出什么事吧?”杨倩倩焦急地问。
草根张和画家商量,能不能再起来走。
画家说,他宁愿死在这里,也不想动一下了。
李春萍拉起杨倩倩说:“咱俩下山去看看吧。”
她俩走到山下,快进村时,看到前面有个人,很像高雅,正在摸摸索索往前走。
她俩赶紧追了上去,到近前一看,果然是高雅。脑袋全肿了,眼睛肿得睁不开。他是用手扒开眼,看看路,往前走两步,再停下,扒开眼看看。
杨倩倩跑上前,抓着高雅的手,哭着问他怎么了。
高雅下山时走得太急,一脚踩到了路边的土蜂窝上。
一大群土蜂,飞了起来,追着他猛蛰。
他要是停下来,静止不动,它们蛰两下,也就算了。
可高雅一边跑,一边用手打。它们就疯了一样,穷追不放,前赴后继地蛰他的脑袋。
等到土蜂们撤退时,他的脑袋就肿了起来,眼睛也睁不开了。
杨倩倩抱着高雅的脑袋,心疼得大哭起来。
李春萍从路边拔起了一棵草,对杨倩倩说:“快把这草搓烂了,往衙内脑袋上抹。”
杨倩倩止住了哭声,“这个能管用吗?”
“友根说过,这草专解虫毒的。”李春萍跟草根张进山里,见他被蜂子蛰了,就揪这个草的叶子来抹。
这草的叶子,像小棒棒。放在手里搓几下,就会揉出肥皂沫般的汁液。
杨倩倩把这些汁液,涂抹在了高雅整个脑袋上。
“凉凉的,还真舒服,”高雅惊喜异常,像焦渴的人,被送上了凉开水。
过了几分钟,他的眼晴就能睁开了。
“这草还真管用,”杨倩倩兴奋地说。
李春萍又拔来一棵大的,杨倩倩揉搓出汁液,又在高雅脑袋上,涂抹了一遍。
高雅的整个脑袋,都被抹成绿的了。
高雅他爹见儿子被蛰成这样,心疼坏了。但看到杨倩倩对儿子这么好,又高兴地不得了。
他找到村长,让他派了两个人,推着小推车,去山上接那个画家。他自己开着车,先把他们三个送了回去。
草根张护送着画家,下山到村里时,乡长已经开车回来了。
他们把画家架到车上,开车送去了乡卫生院。
画家刚被抬下车,就冲着医生嚷:“我腿断了,赶快给我动手术。”
大崮堆乡矿多,矿工自然就多,常有骨折类工伤事故。这里的乡卫生院,骨科水平就特别高。
画家被抬到了X光机下,急诊的匡生说:“这是谁接的啊?根本不用再做手术了,把那两个棍子换了就行。”
乡长在旁边问草根张:“这是你给接的吧?”
草根张笑了,“这是高雅接的。”
“我儿子这么有本事了!”乡长开心地笑着,嘴都合不拢了。
画家说头疼得不行,还有些恶心,于是被推进CT室。
照完CT,医生说没有内伤,就是有点脑震荡,休息两天就好了。
“可我头疼得要裂开似地,”画家焦虑地说。
医生两手一摊,“这个没啥好办法,只能吃点止疼药。”
草根张摸出了两片龙骨,递给医生说:“你让护士用这个煮点水,给他喝上,就好了。”
医生把龙骨扔到了地上,“别在这儿瞎胡闹,这不就是两块石头嘛。”
乡长指着那位医生训斥:“马上捡起来,你怎么就知道不管用?”
医生认得乡长,当然不敢反驳,赶紧弯腰捡起来,递给了护士。
十分钟后,护士端一杯热水过来,递给了画家。她说,这就是那两块石头煮出来的水。
没等水放凉,画家就全喝了下去。头上冒出了一层汗。他擦擦汗说:“头真不疼了。”
草根张又拿出了两片龙骨,给了画家,“你就用这个煮水喝,连着喝两天,要不会留下头疼的后遗症。”
画家接过来,“我今天还真是幸运,遇险碰到两个小青年,竟然都是神医。”
草根张对画家说:“你要再用上我们的药,七天就能下地走路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卫生院长,终于沉不住气了,“如果有这么好的药,还要医院干什么?”
“没有医院,你去哪当院长?”乡长对院长说,“是骡子是马,把药拿来用用,你们不就知道了嘛!”
“好啊,”卫生院长说,“如果真这么厉害,我们这儿的骨伤科,以后就全用他的药。”
杨倩倩和李春萍,急慌慌跑了进来,“不好了,高雅在家里,发起高烧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