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满金好奇地问:“他能办啥大事儿?”
“以毒攻毒啊,”草根张笑着说,“他不是查过我嘛,他应该去查那些干坏事儿的。”
“你想让他查谁呀?”汪满金问。
“等见了他再说吧,”上课铃响了,草根张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他刚坐下,高雅推过来一张字条:肖仙妹说,王九他哥又气又恼,差点吐了血。
他在后面写:吐了倒好,郁结在胸中,会长瘤子。
高雅又扯了张纸条,在上面奋笔疾书:大哥,你可真会过日子,总在我纸条后面写,这次我要写满。王九他哥,生命不止,粪斗不息,他又放狠话了,说你和柳媚娘,关系不清不楚。
草根张看完,差点笑出声来。他把纸条翻过来,在后面写道:会过日子,是我爹的传家宝,坚决不能丢。柳媚娘堪比武媚娘,我却不是张六郎。王九他哥敢放这话,柳媚娘不会放过他的。
张一针拿出肉苁蓉、淫羊藿、韭菜籽……摆了满满一桌,他要给王世贵配药。
这家伙虽然不给钱,但可以从别的地方找补。
每三年一次,卫生室要审核换证。审核一次,要花不少钱。这个钱,他得找王世贵,让村里出。
外面传来汽车喇叭声,好像还停在了门外。
可能有大买卖上门了,他想把桌上的东西,先收拾起来。
门已被推开了,吴运昌走了进来。
张一针放了心,把抓到手里的药,又放回到了桌上。
“你不是去省城了吗,回来得这么快?”张一针拿起小杆秤,继续称桌上的药。
吴运昌却亮出了证件,“有人举报你私配滥药,请你配合调查。”
张一针干笑两声,“运昌,开啥玩笑,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吃错你娘个头,现在人赃俱获,你跟我走一趟吧,”吴运昌拉下了脸,伸手去抓桌上的药。
张一针抱住了他,“运昌,咱们可不是一般的关系,你可不能这样吓唬我。”
吴运昌想推开他,却推不动。他冲门外喊:“你俩磨蹭啥呢,赶快进来!”
跟吴运昌来的两个人,一个拉住张一针,一个把桌上的药,全部收了起来。
张一针急了,躺在地上,堵住了门,“你们凭啥说我乱配药,这些东西,是我自己用的。”
吴运昌冷冷地笑了,他翻开材料夹,大声念道:“李家庄的李新实,吃了你的药,硬了三天,去医院放血才好;柳家峪的柳栓柱,吃了你的药,脑充血,现在医院里呢;老龙湾的……”
吴运昌把材料扔给他,“你自己看吧,全念完,能把我累个半死。”
张一针哭丧着脸,“运昌,你得帮帮我,把这事儿通融过去。”
“我帮不了你,都要出人命了,弄不好,你得进去蹲两天。”
吴运昌提起了桌上的药,对跟他来的两个人说:“把他架到车上去。”
刚出来门,迎头碰上了王世贵,“老吴啊,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奉命行事,让老张跟我们去配合调查,”吴运昌冷冰冰地说。
王世贵把吴运昌拉到一边,“村里出面作保,能保下来不?”
吴运昌把材料夹递给了他,“你自己看吧。”
王世贵翻了一遍,挠着头皮说:“老张为了挣钱,还真他娘的不要命。”
“你也小心点儿,听说你常吃他配的药,”吴运昌板着脸说。
王世贵打着哈哈,“我都是闹着玩儿的,可没正儿八经吃过。”
几天后,处理结果发到了村里。张一针被吊销了行医资格,没收了非法所得,还加罚了五万元。
王世贵看完了,身上直冒冷汗。老张这回是完蛋了,可卫生室让谁干呢,村里不能没有医生啊。
他忽然拍了下大腿,自个儿傻笑起来,“可以趁这机会,把草根张弄回来啊!”
张一针回来后,妻侄女秀莲去看他。
他目光呆滞,反来复去,只说一句话:“搬起石头,早晚砸到自己脚上。”
秀莲回去,学给王世贵听。
王世贵说:“这老张,真完蛋了。”
他叫来了村里的文书,“你赶紧打个报告,让草根张回村,负责卫生室工作。”
文书讨好地说:“这活儿,应该让咱富强干啊。”
王世贵大手一挥,“你懂个毬,让你咋写,就咋写!”
调查组走后,县医院烧伤科名声大震,不单周围县的患者来,连省城的患者,也到这边来治疗。
院长对田书香说:“这还真是塞翁失马呢。”
田书香说:“夺了人家饭碗,人家不会善罢甘休,咱得提前做些准备。”
院长沉思良久,“你问问友根,看能不能申请技术专利。”
外县来的一个患者,胳膊被蒸汽烫伤了,创面不大,但伤口很深。
刚开始用药,创面清理干净了,伤口开始愈合,看上去效果很好。
为了让环死的肌肤快点长出,草根张在药膏里加了生肌莲。
但这种药膏一涂上去,患者的伤口,就开始红肿。
患者的身体,对生肌莲,是明显的排斥反应,这可把草根张愁坏了。
不用生肌莲,伤口也能愈合。但愈合很慢,还会留下很深的疤痕。
患者是位女性,她很失望地说:“神医也有不神的时候。”
草根张不在乎神不神,他在手的是完美的治疗效果。
祖师爷说过,药方不是死的。可对这位患者,药方该如何加减呢?
他正在宿舍里苦思冥想,李春萍敲门进来了,“友根,我妈让我来请你呢。”
他坐在床上没动,“我正想药方的事儿呢,哪儿也不想去。”
李春萍撅着小嘴儿,瞪看大眼睛,看着草根张。
草根张却合着眼,根本不理她。
她眼里含着泪,转身出门走了。
高雅放下手里的书,过来拍了拍草根张,“大哥,你走火入魔了吧。”
草根张拿开他的手,“我心乱如麻,不要烦我。”
“心乱时,就先放下,大哥,这可是你说的,”高雅不满地嘟囔。
草根张睁开了眼,跳下了床,“你提醒得好,我去找春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