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张要跟着攀上陡崖,被王世禄拉住了:“你上去了,只会添乱。”
他抬头冲王世禄喊:“看看那棵奇草,数数上面的果子。”
王世禄用镰刀挑开野葡萄藤,正在寻找着蛇路。
他看了看那棵草,伸手叉开五指,冲下面晃了晃:“叶子还是九个,果子还剩五个。”
那条大蛇好像有预感,潜藏起来,再也不露头了。
王世禄把腰上的绳子,拴在了一棵小松树上,身子探进了巨石下面。
在一个石缝里,露着个尾巴尖儿,红底子,黑点儿,正是那条大蛇。
王世禄从兜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拿打火机点着了。他猛吸了几口,把冒着烟的烟头儿,塞进了石缝里。
过了不到半分钟,那条大蛇,就懒洋洋地爬了出来。
王世禄伸手按住它的头,用镰刀在它颈背处一划,划开了一道口子。
他放下镰刀,伸进手去,抠住蛇的七寸,另一只手揪住蛇皮,猛的一撕,又用力往下一扯。一张完整的蛇皮,就扒了下来。
蛇皮给了草根张,蛇肉被王世禄拿回家,炖了一锅鲜美的肉汤。
老李身上的疥疮,全部结了痂。
涂抹完药糊,草根张说:“以后不用抹药了,痂褪掉了,就彻底好了。”
老李从黑提包里,又拿出了一沓钱。
草根张摆摆手说:“我真的不要了。”
老李说:“你不要怎么行,那不是让我言而无信吗?”
不管草根张如何推让,老李还是把钱,硬硬塞进了他兜里。
张一针在旁边看着,嘴里不住地咽唾沫,但是什么也没说。
老李临走时,把草根张叫出来,趴在他耳朵上说:“以后少和这老狗掺和,他一肚子的坏水。”
草根张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没当回事儿。
他算了下日子,返回了卫生室。
“二大爷,这两天,睡觉咋样啊?”
“好着呢,你二大娘,都不跟我一床睡了,嫌我打呼噜吵得慌。”
张一针笑眯眯地,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
草根张盯着他的瞳孔,看了几秒钟,觉得不大对劲儿。
到今天,他应该再吃一颗才行。
可看他的眼神里,却是不需要的样子。
“友根啊,挣了这么多钱,还不赶紧再找个媳妇?”
“不找了,我得考大学呢。”
张一针撇撇嘴:“别说咱老张家,就咱整个村里,还没出过一个大学生呢。”
“那我就是第一个!”草根张拍拍胸脯说。
“小青年儿,别把话说得太满了。”
张一针的嘴,都快撇到脑后了。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世禄一脚踢开了门,大声喊道:“友根,出大事了,快跟我走!”
“怎么了,世禄哥?”
“先上车,到路上,我再跟你说。”
王世禄骑上了车子,草根张跳上了后座。
出了村,到了大路上,王世禄才扭过头来说:“你家大叔出事了!”
草根张他爹,和二狗子家帮忙,修补屋顶,从屋顶上摔了下来。
“我爹怎么样?”草根张焦急地问。
“人没事儿,可能是腰摔坏了。”
草根张稍稍松了一口气:“咱们这是去哪?”
“他们用拖拉机,把你家大叔,送到乡卫生院了。”
他们赶到时,老头儿刚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
主刀的医生说,有块腰椎骨,断成了三截。骨头接上了,但断骨茬刺伤了脊椎神经,腰部以下,没有知觉了。
草根张跑到了病房。
他爹脸色苍白,盖着白布单子,躺在床上。
他还没说话,他爹就哆哆嗦嗦地说:“友根,我这个人,真是没福气,你正长出息呢,我就出这事了。”
草根张咬了咬嘴唇说:“爹,你别担心,我会给你治好的。”
他掀开白布单子,抠了抠他爹的脚心,果然没有一点反应。
一个月后,草根张去卫生院对面,找到了老李。
老老叫李德才,他的建筑工程队,就在这里。
老李开着他的车,把草根张和他爹,送回了家。
他爹腰上的骨头长好了,但腰以下没有知觉,成了个瘫子。
草根张把他爹背到了床上,对他娘说:“我去山里采药,回来给爹治腰。”
刚迈出大门,就碰到了王世禄。
他提了一篮子鸡蛋,来看草根张他爹。
王世禄说:“现在张一针可神道了,说自己炼了仙丹,吃了后,技艺大有长进。”
“长进了吗?”草根张问。
“长进个屁,前两天刘婆子牙疼,找他扎针,一针扎下去,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了?”
“牙更疼了不说,手还不能动了。”
两个人正说话,刘婆子急匆匆跑了过来。
“友根啊,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刘奶奶?”
“你看看我这手……”
她的五个手指头,都直愣愣地,不能打弯了。
草根张抓过刘婆子的手,在她虎口上,用力捻了几下。
刘婆子的手指,马上就能弯曲了,但还不能握起来。
“友根啊,怎么你一弄,就好了呢?”
“刘奶奶,他扎偏了,我给他正了正。”
草根张拿起刘婆子的左手,教她捏住虎口,往一边捻。
“就这样,多捻几下,明天就好了。”
王世禄在旁边说:“友根,咱村里的医生,干脆你来干吧。”
“我还要上髙中,富强在卫生院里学习呢,回来要接张一针的班呢。”
富强是村长王世贵的儿子,王世禄的亲侄子,草根张的初中同学。
“这小子,书念成了一锅粥,还能当医生?”王世禄一脸的怀疑。
送走王世禄和刘婆子,草根张背着筐子,独自进了山。
他先去了道观。
道观的门上,挂着大锁。
他用手拽了下锁,锁就开了。
院子里落了许多树叶,香案上积满了灰尘,廊下的几盆花儿,也打蔫了。
他先浇了花,又扫了落叶,擦了香案,点了三柱香,恭恭敬敬地插上了。
他出门要走时,才看到,墙上挂了个木牌子,上面写着八个大字:云游天下,来者自便。
掩上门,挂上锁,他急匆匆去了陡崖。
多日不来,陡崖上的藤蔓植物,长得郁郁葱葱,密不透风了。
他用镰刀挑开路,拽着葛条,攀了上去。
到了巨石下,挑开了野葡萄藤,却没有看到奇草。
奇草原先生长的地方,被挖了个大坑。几个肥大的蘑菇,从坑里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