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张刚跨上后座,摩托车便窜了出去。
他的身子往后一仰,差点栽了下去。
吴翠萍大声喊道:“搂住我的腰。”
草根张伸手向前,环住了她的腰。
她的腰儿可真细,简直握不住,往下点儿,却又膨大鼓凸出来。
吴翠萍低声斥责他:“你老实点儿!”
吴翠萍的两个弟弟,郡只穿了条短裤,坐在屋檐下,晒着太阳。
他们的身上,都有一大片溃烂的地方,散发着恶臭。
吴翠萍说:“在医院里,啥药都用过了,根本不管用。”
“烂的地儿,是不是越来越大?”草根张问。
老大说:“是啊,刚开始,只是起了个小水泡,破了就淌水儿,水流到哪里,就烂到哪里。”
老二说:“只有在太阳下晒,那水儿才不淌,要不,全身都烂没了。”
草根张点点头:“你们中了什么毒,自己心里应该清楚,以后这活儿,不能再干了。”
两个人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他们干上这个活儿,也是被迫无奈。
姐姐脸上的伤疤,是兄弟俩小时候玩火,给姐姐烧伤的。
刚开始,他们是为了挣些钱,给姐姐做整容。
可到了后来,他们干得上了瘾,收不住手了。
“这附近,有厕所吗?”草根张问。
“家里就有,不用出去,”吴翠萍说。
“要大公厕,带化粪池的那种。”
吴翠萍捂住了鼻子:“你找那个干什么?”
“年代越久的越好,”草根张笑着说。
吴翠萍想了想:“那只有乡中学的厕所了,化粪池就在庄稼地里。”
草根张招呼两个“大狗熊”:“你俩穿上衣服,带上家伙什儿,跟我走。”
“什么家伙什儿?”老二问。
“就你们平常干活用的。”
老大开了厢房门,拿出了一根撬棍,一把铁锹。
草根张拎着个桶,跟着兄弟俩,来到了大田里。
老大铲土,老二撬盖板,三下五除二,就把化粪池打开了。
粪水的上方,漂着一层厚厚的白膜。
草根张拿过铁锹,把那层白膜挑了出来,然后把铁锹伸进粪水里,搅动起来。
腐熟的浓臭气息,热腾腾地冒了上来。
老大和老二一起捂住了鼻子。
草根张扔掉铁锹,捏住鼻子说:“你俩怎么还捂上了,赶紧趴到这坑上来,使劲往鼻子里吸!”
老大手搭在两腿上,把脸探到了化粪池上。
老二还在犹豫,被草根张踢了一脚,也赶紧跑过去,和他哥哥一样,也趴在了化粪池上。
过了一会儿,老大问老二:“你还闻着臭吗?”
“不臭了,咋还觉着挺好闻了呢?”
老大点点头:“我也是。”
“是不是觉得精神了?”草根张问兄弟俩。
“是啊,”老大眨眨眼说,“刚才在路上,还犯困呢,现在像喝了壶酽茶。”
草根张把桶扔了过来:“把上面的黑水,舀上半桶。”
吴翠萍打开门,就捂着鼻子,跑进了屋里。
她关上了屋门,隔着窗户问草根张:“你要干什么呀,这家里还能待吗?”
草根张只是笑,不理她的责问。
兄弟俩扒了身上的衣服,只穿短裤,坐在了阳光下。
草根张找了些棉球,用筷子夹着,蘸着黑色的粪水,在两人身上溃烂的地方涂抹。
涂抹完了,两人摊开了身子,在阳光下暴晒。
晒过之后,溃烂的地方,全部干燥收缩了,再不往外流脓水了。
两个人惊喜异常,对草根张说:“以后,你就是我俩的亲姐夫了。”
屋门“咣当”一声开了,吴翠萍冲了出来,照兄弟俩的头上,每人重重给了一巴掌。
“你这两个蠢货,就这么轻飘飘地,把你姐姐卖了?”
在送草根张的路上,吴翠萍问:“他们兄弟俩,到底中了什么毒?”
“千年尸毒,”草根张趴在她耳朵上说。
吴翠萍觉得身上发冷,往草根张怀里靠了靠:“这两个家伙,一直跟我说,在井下挖金矿呢!”
“前面拐个弯吧,”草根张想起了那个小孩。
进了大门,见那个小孩,独自坐在屋门台阶上,抱着个干馒头,鼓着腮帮子啃。
他爹出去干活了,只有他自己在家。
草根张卷起了他的裤腿,鳞甲片儿大多脱落了,露着红彤彤的皮肉。
“你怎么不吃鱼啊?”草根张问。
“鱼让我爹卖了,好再买鱼,刮鱼鳞吃,”小男孩仰着脸说。
大门响了一声,小孩的父亲回来了。
他放下肩上的锨镢,拍了拍手上的土,跑上来,握住了草根张的手。
“您可是我们爷俩的大恩人啊!”
草根张说:“要想彻底治好,最少还得十条鱼。”
小孩父亲皱了皱眉,叹了口气说:“早知道这个方儿,我们得少花多少冤枉钱!”
草根张在身上摸了个遍,把兜里的钱,全掏了出来。
吴翠萍拦住了他:“我来吧,就当替那俩蠢货付诊费了。”
吴翠萍拿出钱包,抽出一摞大钞,递给了小孩的父亲。
小孩的父亲说什么也不要。
草根张说:“大哥,收下吧,这孩子太缺营养了。”
看看啃干馒头的儿子,他把钱接了过去。
摩托车在山道上疾驰,草根张问吴翠萍:“你是不是怕他兄弟俩,以后真叫我姐夫?”
“你信不信,我能把你甩到沟里去?”吴翠萍大声说。
草根张使劲揽住了她的腰:“你甩吧,反正我不撒手。”
到了村口,吴翠萍一脚把车刹住了:“就到这了,你下车吧。”
草根张松开了她的腰,有点不舍地下了车。
“回去了,别忘嘱咐他俩,每天抹两遍。”
“你把我们家,弄得臭气熏天,我都不想回去了!”
“那就跟我回家吧,我爹娘见了,不知道多高兴呢。”
吴翠萍调转了车头,猛一加油,轰鸣声中,摩托车绝尘而去。
摩托车在视野中消失,草根张才转过身,进了村子。
这个时候,天已擦黑了。
走到一个小胡同口,忽然冲出来一个女人,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女人嘴里热哄哄的气息,哈在了他的脸上。
“大兄弟,你跟我来,我跟你说个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