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二开车追了上去,硬生生横在那个人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那个人吓了一跳,背着的口袋,差点掉到地上。
吴二笑嘻嘻的脸,从车窗里伸了出来,对看那张惊愕的脸,“老余啊,还真是你!”
“你是……”老余愣了半晌,“吴二啊,你这家伙,吓死我了!”
吴二拉开了车门,“快上车,我送你回家。”
“你小子,混大发了,”老余把肩上的袋子,扔进了后斗里,兴冲冲上了车。他拍了吴二一巴掌,“原来的营生,还干吗?”
“早就金盆洗手了,”吴二从后视镜里,瞟了他一眼,“老余,你可是见老啊。”
老余叹口气,“日子难啊,以前跟着你,还能有点外块,现在,就靠土里刨食了……”
“靠山吃山嘛,”草根张回过头来说,“山里宝贝多啊。”
“我们这姓余的,得靠海才行,”老余又长叹一声,“我二叔,常在山里挖点草药,没卖几个钱,前天把腿摔坏了,还没钱治,你说愁人不?”
“村里没有医生吗?”草根张问。
“操,村里的医生,就是聋子的耳朵,纯他娘的摆设,”老余愤愤地说。
吴二拍了拍喇叭,“老余,说话别耽误卖药,我找不到去你们村的路了。”
老余往车窗外看了看,往左边指了指,“那里就是,整天连个车也不走,路都让草盖住了。”
往前走了不远,就进了村子,这村子叫野人谷。
老余就在村边住,车也只能开到他家门口。
老余跳下了车,“两位兄弟,既然来了,就吃了饭再走吧,”他拍拍口袋,“今天进城,刚好买回来一桶酒。”
草根张也跳下了车,“老哥,你放下口袋,领我去看看你二叔吧。”
老余拿了个手电筒,从家里跑了出来,“他那地方,在个半山腰上,离这里还远着呢。”
吴二坐在车里没动,探出头来问:“我还去吗?”
草根张拽开了车门,“你不去,怎么行,万一碰上个野人,全靠你打架呢。”
往村子里走,地势越来越高。路窄不说,还崎岖难行。盖的房子,都迁就地势,三三两两分布,并不挨在一起。
老余二叔家,单独一户,在个半山腰上。远远看去,矮小的窗户,透着昏黄的灯光。
推开篱笆门,老余喊了声“二叔”。一条大黑狗,咆哮着,从屋里冲出来。
后面跟着个老太太,把狗喝住了,“大生子,你怎么还有空,跑上来了?”老余叫余庆生。
“二婶子,我来了两个朋友,要看看我二叔。”
房屋矮小,只有一盏小灯泡。地下是几个板凳,靠墙的床上,躺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他两手撑看床板,挣扎着要坐起来。
草根张紧走几步,上前按住了他,“别动,我看看你的腿。”
老头儿一条腿,从脚面到脚踝,全肿了。
草根张抓住他的脚,托起他的小腿,活动了几下。老头说:“脚脖子不敢动了。”
草根张的手,在脚踝处,轻轻摸了几下,“踝骨错位了,还裂了一条缝。”
余庆生瞅瞅吴二,“这兄弟,还是大夫啊。”
吴二接过了老太太递来的水,“不是大夫,跑这儿来看啥?”
“谢谢你们啊,还上门来给看病,简直就是活菩萨啊,”老太太一边让他俩坐,一边不住声地念叨。
草根张一手抓着老头儿的脚,一手托着他的小腿。抓脚的手,轻轻晃了几下,忽然猛地往怀里一扯。就听到“嘎巴”响了下,老余头“哇”地叫了一声。
草根张松开了抓脚的手,“你再试试,脚脖子敢动了吗?”
老余头的脚,轻轻扭动了几下,“敢动了,就是还有点疼。”
老太太的脸上,露出了惊喜,“老头子,你又能走路,不会成残废了!”
“呵呵呵”的笑声,从墙角里传出来。吴二这才注意到,那里坐了一条大汉,身膀比他还宽大些。
余庆生悄悄对吴二说:“这是我堂弟,小时候发高烧,脑子烧坏了。”
老余头的脸,舒展开来,“这下可好了,我这条腿保住了。”
草根张搀着他,坐了起来,“你跟我进城吧,用上我的药,保你十天之内,又能上山下河。”
老余头变得局促不安,“我……我没钱……买药。”
草根张笑了,“我给您治好腿,一分钱也不会要。”
“为啥呀,”老余头一脸迷感,“我对你有过恩?”
草根张抓住了他的手,“老人家,治病救人,不能只为钱。”
吴二对余庆生说:“他是大名鼎鼎的草根张,是真正的大侠。”
“别在那里瞎吹了,”草根张对吴二招招手,“你来背上老人家,咱们下山去。”
余庆生抢先过来,“有我在,怎么能麻烦你们背。”
吴二拉住了他,“你还是打着手电,在前边领路吧。”
他俩争执完,回头看去,那傻大个,已把老余头,背了起来,正往门外走。
余庆生抢到前边,打开了手电。
傻大个背着老爹,往山下走,健步如飞,如履平地。
余庆生拿着手电,在前面紧着走,以免被傻大个踩他脚后跟。草根张和吴二,在后面紧着追,跌倒了好几次。
到了车跟前,吴二紧跑几步,上前拽开了后车门,接过了老余头,把他抱到了后座上。
吴二摸摸身上,掏出了几百块钱,拍到了傻大个手里,“好兄弟,拿着,买肉吃!”
傻大个拿着钱,“嘿嘿”傻笑几声,往后看了看。他老娘打着个手电简,正急忙忙往这里赶。他往回走了几步,把钱塞给了老娘。
余庆生看看他二叔,“我家去说一声,也跟着去吧。”
吴二却拉住了他,“让这傻兄弟去,就挺好,你上有老下有下的,还是留在家里吧。”
余庆生看看傻大个,“大柱,你去了,可得听话。”
傻大个高兴得连蹦了几个高,对着余庆生,直拍胸脯,又跑到吴二跟前,端端正正站好,等着吴二发活。吴二拉开车门,把他推了上去。
草根张正在打盹,车子忽然停了下来,他抬头一看,却是吴大酒楼,“怎么不回药店?”
吴二朝后面努努嘴,“你不饿,人家还饿呢。”
老余头在后面说:“我们在家里,吃过饭了。”
“大柱,你饿不?”吴二扭回头,笑眯眯地问。
大柱摸摸肚子,头点得像鸡啄米。
草根张先跳下了车,拽开了后车门,“大爷,我扶您下来,既然来了,咱先吃饱饭。”
没等老余头说话,大柱已抱起他,从车上跳了下来。吴二在前面,拉开了酒楼的大门。草根张跟在大柱后面,看看吴二,对着大柱后背,竖起了大姆指,“这家伙,长得像老虎,比豹子还灵活!”
大柱抱着他爹,刚进门,忽然听到里面有人喊:“大爷,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