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什么?解释为什么影候城的百姓可以享用无尽的矿脉,而坎南城的百姓却只能用自己节省下的口粮来换取一点金银,为什么影候城的人们可以享用无尽的原野,骑马嬉戏,而坎南城的人们连饭都吃不上?”
“这就是你要伤害影候城百姓的原因?”
月水影捏住我的肩膀,将我拉近:“你知道吗?每每夏季早雨,整个坎南城就会没有一点的粮食收成,他们只能吃余粮。今年,就是因为你们的王用金银诱惑坎南王,逼他用粮食换取财宝,于是坎南税收大涨,全部的余粮尽归于影候,只是不巧,夏季早雨,百姓没有粮食,哀嚎遍地,路有白骨。你敢说,你的影候王,他的过错,不足以他用一个城池来偿还吗?”
“最该死的,难道不该是坎南王吗?他为了一己私欲将万千百姓至于不顾,全然不顾国家和百姓。”我努力想将影候王排除干净,我真的不敢想,每个城池的王都是城里全部的百姓的神明,他说的都是对的,他做的从来都没错,他是世间最伟大的人。
“坎南王,他已经死了,死透了,再也醒不过来了。”月水影满脸都是痛苦,他杀了坎南王,杀了坎南城的神明,作为护城王他违背了自己的意愿,他叛逃了自己的使命,他不得不做出惩罚,又不得不接受灵魂的谴责。
“你既已杀君弑主,管好你的国家就好了,何必祸害影候,要不是我发现有猫腻,影候的百姓将活在何等可怕的炼狱。”
“我要粮食,要水,要耕地,如果没有这些东西,换了王也无用,”他松开我的肩膀,一切问题解开,他也瞒不了我什么了,还不如全然坦白,“我带着那些金银财宝,想来这里换取粮食,水和土地,只是你们的王,他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他将我安置在王城之外,不允许我觐见,如果不是因为将军愿意帮我,我根本不可能面见王,不可能娶到你。”
“坎南王的贪婪,将坎南城逼上绝境,你却要报复影候城的百姓,完全不合理。”
“你在引导我,你怀疑的不只是我。”
“确实,当你提到我父亲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了,你是受我父亲的指使。他接你进影候城,知道你弑君的事,想借助你之手推翻影候王,他让你挑起宫德刃和他的矛盾,最后,带着满城的叛军,占领全城。”
“不愧是他的女儿,不愧是从小饱读战书深懂权谋的将门小姐。”
“你还要做什么?”
“自然是游历。”
“不回去吗?”
“现在回去已经迟了,你救不了你的影候王了。”、
“我是回去和你和离的。”
“和离?”月水影的眼神死死盯着我不放,“你父亲将你作为驱使我帮他的工具,工具,哪有和离的权利。”
突然,不知从哪涌进一支军队,我想走,可是重重围堵,寸步难行,我不会打架,不会拳法,我多想再灵魂出窍一次,多想我的身体能不受控制的飞出去。终究什么都没改变,我离开了影候城,被坎南军队挟持着去了属于月水影的城都。
······
我早该料到,即便我收了毒剂,阻止计划,可是父亲总会找到起兵造反的理由,一切仍是掌握在他的手中,不论发生什么都阻止不了。很快,就在我离开影候的第一天,我的父亲就发动了叛乱,举国一团乱麻,整个福家倾尽全力,唯有我,稳稳坐在坎南城王妃的位置上,听他们报告着王城内帷事。
大概在我离开影候城的第三年,那边才传来战乱平息的消息,他们说,我的父亲以将军的身份推翻全部的王公贵族,将和平和幸福带给每一个臣民。
“和平和幸福,”我将信纸摊在书桌上,“何为和平和幸福,由谁创造?不过只是人们恭维信任神明的手段,他们失去的亲人是新王上任的垫脚石,他们的崇拜是新王维护统治的基础,他们被利用的完完全全,他们高兴欢呼,好像一切都那么明亮,好像美好未来近在眼前。其实,都是骗自己。”
我没发现,月水影已经站在我的边上。
“我的好王妃啊,你说说看,你这是干什么,你每天都在房间里发表着你的警示名言,可是光发表是没用的,你还得学会自处,不能老是卧在房间里。”
“是么,那我该去哪?”我习惯性回嘴,三年过去,我确实没必要再为之前的事与他势不两立,“去打马球,去爬山,还是看舞女跳舞?”
“去放纸鸢。”
“······我的纸鸢,只放在影候的天空。”
“你是我的妻子,”月水影听懂我话里的意思,他不想我将影候和坎南分得太清楚,“我是你的丈夫,我那么爱你,我可以将所有的宝物都给你,你为什么非要回去。”
“我在影候长大,熟悉那的一草一木,三年,不算长,哪怕世事变迁我回到那里也不会有半点不适,因为我是那养育的孩子。如若我长时间离开,对于影候城,我会变得陌生,我不属于坎南,也不再属于影候,我变得无所适从,纵使我们无比相爱,纵使你待我极好,我愿对你付出真心,可我依旧是个没有根系的人。”我说着说着,鼻尖发酸,眼含热泪,我不敢放弃自己,不能放弃月水影,为什么我明明有无数条路可以走,却一条都选不了。
“你可以有,只要在我身边,哪里都是你的家,你的根。”
“你错了,纸鸢没有家,她随风走,随人走,不随自己走。”
“我没错,你是纸鸢,我便是拉着你的人,你与我相联,我去哪,你就要去哪!”
“我与你无话可说!”
“当然无话可说,因为你永远只想到自己。”
“你又何尝不是呢?”
确实,我们都是自己的,都只属于自己。他为了自己而找到我,而我为了自己数十次,数百次的忤逆他。
说到的,我还是找不到一个理由,一个必须爱他接受他的一切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