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和七年冬。
大雪覆盖了整座宫城,宫人们得小心翼翼的走,稍不慎就会踩着地面上的落雪,怅然滑倒。这是一个格外寒冷的冬天,令妃终究没能熬过去,悄然无声的死了。
夜落幕,晨曦起。旭红的太阳慢慢向上升,脚下的瓦石被照的倘亮,花鸟叫的太开,荷鱼跃的太欢,衰败的破院终于送走了尊贵的客人。大帝领着一少年跨过暗朽的门栏,走出琳琅殿,栏外的人叩头高呼“万岁”,那是一派的风耀无限好。扫过身后,大帝蹙眉看了眼周围,恰,声音直歇,气氛凝重。青瓦上的人更跪着,没人敢喘气,勾出的谄媚全消了,一个个如临大敌。
苏太傅带着嫡子苏泽刚探访完女儿婉妃,临出宫门,却召陛下令,前往永良殿。要说这永良殿,本是陛下寝宫,应了陛下的喜好,如今也算是御书房。此时去永良殿,怕是不好。
“太傅,近来身体可好?”大帝淡淡语气却让苏太傅更加惶恐。苏太傅战战兢兢“回陛下,已然大好了。”“那国子监的老师,太傅是当不得了?”苏太傅一听陛下此言,想到宫中形势,顿觉后怕。“陛下,非臣推辞,实陈太傅学问上佳,夫子之称名副其实,教书多年,阅历丰富。此等之位非臣所能担当。”苏太傅竭尽全力去推辞。大帝看都不用看,就已明了他内心所思,无非是顾忌太多,忠心又不豫。到底看着地上跪着的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头都塞进袖筒里的苏太傅并无大错,便说了一句“起身吧。”随后交代一些旁的。
后边跪着的苏泽却没什么去担忧自家父亲,一心只奇怪着殿内一个一点儿都不像这宫里的人。那个少年衣缕褴衫,瘦小单薄,发丝杂乱,衣服上许多个补丁,裤腿也短了半截,边角侧显现能看出外翻的棉絮。可他静静坐在那儿,没什么仿佛一切都与他无甚干系。与这后宫里的最基本的礼仪,一丝不苟,要求严谨,是完全反着来。可他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你却决不会以为他是一个乞儿,是像是一株寒松一样的凛冽。苏泽注意他许久,那少年抬眼回望,两目交触,苏泽迅速低下头。只一眼,苏泽就能断定,这绝不是一块寒松,而应该是一头睡狮!
走出永良殿,苏太傅还在回想陛下的话,总觉得言外之意不仅如此。陛下怎会此时询问他?陛下应当不屑烦琐这些小事的,可陛下又不像对陈太傅不满,到底是为何呢?步伐走得越来越快,脑子也是在飞速的联想。是了。是七殿下,刚从那里出来的七殿下。太傅惊得一身冷汗,停下了脚步,回望身后庄严的大殿,只觉着这后宫的天恐怕得变一变了。对着夕阳无奈长叹一口气,拂了拂身后正在紧跟的苏泽的头,暗声说到“今后无事,便不要来宫中拜见你三姐了。国子监中,好生照料七殿下。”苏泽不语,点头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