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吵啊,表哥。”
“佳怡,你在这里做什么?”谢思成瞪大眼睛,随后看了看X,“你们认识?”
佳怡指着隔壁的书店说道,“你不知道吗?这就是我工作的书店,至于他嘛,算是熟人,但也不是很熟。”
X第一次改变了坐姿,语气也变得严肃,“佳怡,回店里去,别插手这件事。”
谢思成的欣喜完全写在脸上,他跳下椅子,看着佳怡说,“你来的正好,佳怡,我正在调查一起案子,两个星期前,有个穿着米黄色大衣...”
“放弃吧,谢恩成。”
“闭嘴,我没有问你。还有,我叫谢思成,思考的思。”谢思成转过头,再次冲X吼叫。
“那你倒是动动脑子思考,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X一字一句地问,语气依旧很平静,“由于是杀人案,警方绝对想法设法尽快把这烫手山芋送出去,再加上凶手自首,省去大部分调查的时间,如果我没猜错,案子早就在检察院手里了吧,换而言之,你在私下调查,这样真的好吗,谢警官?”
谢思成转过头视线看向别处,由于是自首,杀人的动机、手法、证据等相关信息得来全不费工夫,之后只要进行核实查证,做一份详细的笔录,在第三天早上就已经顺利将起诉书,连同案卷及相关证据移送给检察院。
“不用你提醒,你只要告诉我你知道的。”
“我还是那句话,无可奉告。”
谢思成一动不动地瞪着X,而X则迎着他的目光,丝毫不介意的样子。
“关于严先生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佳怡说,“这样X就不会违背与客人的保密协定,表哥也可以知道你想要的答案。”
“等等,为什么佳怡会知道关于严兴的事情,喂,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保密的吗?”谢思成指着X,像是抓住把柄一样开始质问。
X看了一眼佳怡,从容地回答道,“是她自己听到的,就算我想隐瞒也没用。”
“我只要坐在收银台就能大致听清楚X与客人的对话内容。”
佳怡朝书店努了努下巴,结账的收银台设在门口左手边,与X的房子只有一墙之隔,如果是听觉足够好的人,确实可以听得八九不离十。
“是这样啊,那么快告诉我严兴那天都说了什么?”
佳怡先看向X,他也正看着佳怡,两个人目光交汇。既然没有阻止,就是尊重对方决定的意思,这是他们之间早已形成的默契。
佳怡清了清嗓子,开始复述两个星期前的那天傍晚X与严兴的对话,谢思成的视线在佳怡与X之间来回跳动,表情从最初的怀疑逐渐变柔和。
“大致就是这样。”佳怡说明完毕。
“原来如此。”谢思成若有所思地点头。
“所以,那条‘回家吃鱼’的短信真的是严太太故意留下的暗示吗?”佳怡问。
“那个家伙猜得没错,可惜,她的心意终究无法传达到。”谢思成瞥了一眼X继续说,“在严兴的手机里,也找到了袁芷催促他动手的短信,最后一条的时间是17点58分。”
“也就是他从这里离开前收到的短信。”
“我想是的。”
佳怡看向X,叹了一口气,“如果X当时把严太太的暗示告诉他,说不定就能阻止这场悲剧。”
沉思了一会,谢思成缓缓说道,“关于这件事,我确实应该感谢这家伙。”
“为什么?”佳怡一脸不解地看着X。
X冲着谢思成,冷哼了一声,“如果当时我如实相告,凶手和被害者就要调换了吧。”
佳怡眨了几下眼睛,“严先生绝对不敢杀人,这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啊。”
“我的确这样说过,但结果往往建立在某种特定的前提下,比如说如果知道有人要杀你,你会怎么做?”X反问。
佳怡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是逃跑或者报警。”
“如果你对他已经怀有杀意,又会怎么做?”X继续问。
“我...”只是一瞬间,佳怡的脑海中闪过杀人的念头,慌张之余,她下意识地双手捂住嘴巴。
“无需紧张。遇到危险时会竭尽全力保护自己,也就是所谓的自卫,这是人的本能。但是,情急之下生成的想法往往是不恰当的,所幸人们很快便会意识到这是错误的想法,从而放弃付诸行动,就像刚才的你。”
“怎么会这样...所以,你是为了保护严太太才故意不说吗?”
“别误会,我没有多余的同情心,也想不到有人会因此欠我一个人情。如果一定要说原因,这件事情从始至终,我不过是个看客,即便有诸多猜测,也不想牵扯太多,有时候顺其自然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你还真是个冷漠到讨人厌的家伙。”谢思成的表情透露出内心的不满,“另外,我可没打算欠你人情。”
“无论在你心里我是何等卑劣的人,我都不在乎,因为你根本不了解我。”X轻松地说着,眼睛深处却闪着光芒,仿佛正在窥探人的内心深处,“同样,我也不了解你和严太太是什么关系?前任,亦或者?”
“她的名字叫方瑜。”谢思成瞪大眼睛,语气带有明显的责难,“我们是知己,不是你想象中的肮脏关系。”
和方瑜相识是大学时候的事情。
大一下半学期,舍友组织了一次联谊,对方都是师范大学的金融系学生,其中一位女生是舍友的高中同学。
“我拒绝。”谢思成干脆地回绝了舍友的提议,理由很简单,他不擅长应付类似联谊的社交场合,这是舍友也知道的事实。
陈帆搓着双手,央求着说道,“拜托了,成哥。我们是同宿舍的四兄弟,对方也是同宿舍的四姐妹,多般配。你就当陪我们去,人多一起吃顿饭,多热闹。再说万一碰上你的理想型呢?”
与谢思成相反,陈帆的特长恰巧就是交际,这次的联谊就是他负责牵线组织。
舍长韩家俊拍着谢思成肩膀说,“老谢你看看你,就是去聚会吃饭,又不会少块肉,给兄弟们一个面子,别扭扭捏捏的。浩子,你咋还坐着呢?快去给谢总配一身帅气衣服。”
“得嘞。”齐浩搭腔应和,“谢哥,到时候你只管往那儿一坐,啥事都不用干,剩下的交给我们。”
经不住舍友的轮番软磨硬泡,谢思成最终只能选择妥协。反正是凑人数,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在心里嘀咕着。
吃饭,聊天,然后到KTV唱歌,联谊的流程千篇一律,按照谢思成的计划,他应当全程游离在其他人的世界边缘,然后等到酒过三巡,以酒量不行为借口趁机逃离。
但事实上,自从见到方瑜的那一刻,计划已然崩坏,每当方瑜开始说话,他便格外认真地倾听,目光也时常在她的脸上停留。
“你小子绝对是喜欢上她了。”回到宿舍后,韩家俊打趣他说道。
谢思成摆摆手辩解,“只是好感而已,距离喜欢还差十万八千里。”
陈帆意味深长地劝说,“成哥,以我的经验,这种类型的女孩子绝对是抢手货,你可要抓紧上手。”
“追女生就像买东西,都不看清楚说明书就买下来,万一不喜欢怎么办?难道还能赖着脸皮退货不成?”
“就顺着你这比喻说下去,等到哪天你想通了,货架上挂着‘此物售罄’,你不觉得更难受?”
谢思成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地在阳台洗漱。
没过多久,陈帆的话成为现实,方瑜有了交往的对象。
知道这件事后,谢思成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他想起一句不知道出自何处的歌词,从未有过后悔,仅有一丝留恋不经意间袭来。
当天晚上,是他大学四年首次主动约上舍友出去喝酒,也是第一次醉倒不省人事。从那以后,宿舍里再也听不到方瑜的名字,也没有人提起更多关于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