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约莫上千人手按兵刃,排成数列,整整齐齐地立在座气势恢宏的大厅前,厅前匾上大书着“拜月神教坛”四字。字字重愈千斤。厅前台阶上站了五个精神饱满的青年人,腰佩长剑,气宇轩昂。厅里面灯火燎绕,侍婢成群,都静悄悄的,不知在等待着什么。
江镇北暗呼口气道:“还好。”一直少开口的两个老者这时同声道:“正是时候。”五人向丁奉一点头,便要摸到教坛后面去,忽地教坛门口有人朗声道:“教主口谕,我们的客人到了没有?”江镇北等听了都吓了一跳,赶紧伏下,只见是个年约四十开外的中年。应他声台阶左手的一个青年躬身道:“还没有,请教主再等等。”中年道:“哎,就怕等不及了。教主吩咐,若是她到了,火速请她入坛,不用禀报。”青年吓了一跳道:“是。”江镇北等虚惊一场,手心都捏满了汗。那中年急速进坛。
被问话的那青年向近前一人伸手一指,喝道:“你,传令下去!”那人立时出列,应道:“是。”一个纵身跃到了下山道口,再一抬脚人便不见,竟看不出有如此武功。丁奉心中不无大骇,心道:“这还了得,这里上千人随便一个便有如此武功,待会若一有事发,给他们惊觉,那便有一百条命也是没了。得想个什么法子准备逃出去。”抬眼四看,思脱身之计,忽铮的声琴弦响,清晰地响在耳边,好似人在近耳的地方弹凑,来得好不突兀,把他吓了一跳。
他转头后望,不见人影,却奇怪的琴声又连响三下,跟着弹起曲子来,声音响彻整个教坛。他这才听清楚了,声响来自教坛左边的株大树上,抬头看去,只见在枝极高的树枝上盘膝坐着个妇人,侧向众人而坐,似有万分孤独,弹着放在膝上的瑶琴。那琴声成调,满腔情丝哀怨,如江水般拍撞着人的身心,绵绵不绝。丁奉大是一震,深知这人是用了极是强劲的内功,并江镇并五人伏在地上紧紧的,一动也不敢动。
只听琴声愈来愈是哀怨。立在台阶上的五人齐是皱眉,站在台阶右侧的一个青年一闪身,站到了片空处,望着那人怒道:“何方神圣,请下来一见。”那人头也不侧,依旧弹着那琴。青年人大怒喝道:“人不人鬼不鬼的,竟敢如此狂妄!”一闪身到了那三丈高处,向那人拍出一掌。那人怒侧过面,伸右手朝青年人一反掌,青年人便重重地撞落地上,她右手又搭在那琴弦上,琴声居然没断开。
丁奉大是骇异,他瞧青年人这一跃之式,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居然给这妇人只一反掌就拍撞了开去,那这妇人的武功当真惊世骇俗,震今烁古!
只见青年人爬起身来,台阶上另四个青年齐至,惊呼道:“大哥。”青年恼羞成怒道:“退开。”这四个青年不敢抗命,都退身依旧站在台阶上。青年拨剑出来,脚步一抬上了树枝,朝那妇人刷地一剑。这一剑内劲激荡,隐有嗤嗤之声,却突地这妇人身形一闪,不可思议地坐在了左侧株树的树枝上,依旧侧着身,弹着那琴。青年那剑落空,将树枝削落大片。
丁奉大是震骇,青年那剑若是自己坐着来接绝对避不了,但这妇人脚象没动,单只凭胸中之气,便轻飘飘地避了开去,武功之强,若非亲见,绝不相信。青年一剑落空,略是震惊,但旋即哼的声道:“雕虫小技,也敢逞能。”跟着又出一剑。妇人照样身子一闪,落到了现前株大树上,青年剑又落空。青年三招连出连来人衣襟都没扫着,更是怒不可遏,喝道:“鬼鬼崇崇的,看我把树砍掉,让你无处藏身!”一个纵身,手中剑嗤嗤风响,这回一剑没攻向妇人,而是切向她身下的树干。
就在他剑未到,妇人霍地转头,双手一合,以手中琴瑶撞去。琴剑相碰,嚓的声震响,青年被撞向地上,嗖地声陷入了土中不见,撞力奇重。丁奉并千余名教众见了莫不骇然失色,抬眼看那妇人。妇人霍地起身,似浑没料到琴会被毁,眼露可惜。她向地下看了看,仰天哈哈大笑,两声笑过,从树上缓缓飘下。
只见她衣襟鼓起,托得身子轻如雪花,下落得极缓。面目在火光下看来圆满,四十出头,了无火气。只是眼中含怒,带得眉宇间戾气隐现。丁奉看着她呆得一呆,甚不相信如此武功高强之人,就是个年到中年,又如此祥和之人。他看她一经触地,衣襟垂落,突地心中触动,逃走有了主意。洞中一声大喝,那青年已跃了出来。青年手握断剑,盯着中年妇人气喘呼呼,似知道她厉害,不敢就动。中年妇人刚才那重重一掷,竟是没能伤着他,哼的声道:“好小子,敢如此嚣张,还是练就了一副金刚不坏之身。你那毒不死的师傅呢,叫他滚出来!”
这中年妇人如此发话,阶下森列的千余名教众怒目相看,似是教规森严,丝毫不敢动。一直立在台阶上的另四个青年悖然变色,按剑就要动手,忽厅内有人沉声喝道:“住手。”一众人缓缓走出,抬着张红木龙椅。四青年一见得,齐收了手,躬身道:“师傅。”龙椅上卧着一人,微微侧着身子向外看着。阶下众人见得,齐伏地大叫道:“参见教主!拜月神教,千秋万载,文驰武德,一统江湖!”叫声震天。原来这来的不是别人,赫然是拜月神教教主龙二!他身前左手拜月左使,右手拜月右使,身后六大护法随行,丁奉江镇北等一见得,无不骇然失色。
只见青年人怔了一怔,忽地扔了断剑,呼地一重掌朝中年妇人劈去。中年妇人正侧看龙椅上躺着的个瘦骨鳞峋的老人吃惊,挥起左袖将青年人扫开。青年人又是第二掌攻到。中年妇人一掌将他击退,回过脸来,提起右掌,冷声说道:“老身这只手捏铁成水,捏金成土,你小子纵是全身练成金则不坏之身,老身也要把你捏成只死金刚!”手中劲略抖,要一掌向那青年隔空拍去。青年人抬掌凝功,毫不畏惧要接她这掌,突地一人惊道:“住手!”闪身到了青年面前,蓬的声替青年接了这掌。一掌下来,连退五步,哇地吐出口鲜血,竟受了极重内伤!又闪来一人将那人扶住,是拜月左使,受了重伤的是拜月右使。两人大骇。青年人见了这才害怕,连退两步。中年妇人见他们惊心,哈哈大笑两声道:“好小子,老身要是取你性命,易如反掌,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忽呼呼风响,六大护法围在了身前左右,中年妇人冷哼一声。
丁奉怦然心动,心想:“这中年妇人武功奇高,但没佩剑,定打不过六人联手。”向龙二望得一望,却见龙椅上躺着的那个瘦骨鳞峋的人身子一挺,盘膝坐了起来,丁奉一见他尊容吓了一跳,只见这人脸上额角只剩皮包骨头,光着头,闭着眼,身着红色教袍,那里象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拜月神教教主,极象是具僵尸。原而这人确是龙二。
六大护法中一人道:“凤施主,二十多年没见,今日一见,好毒辣的手段。”中年妇人作怒,正要出声,龙二这时道:“久别重逢,一晃二十五年,二十五年啦,你还是来了。”声音低弱,但也有股圆润,是仗内劲吐出。中年妇人转身,看得坐起的龙二象貌,啊地惊呼道:“你,你是龙二?”龙二闭着眼道:“凤妹,这世上的活死人,除了我,还有谁呢?这二十五年,你还过得好?”原来这中年妇人是龙二的师妹龙凤。龙凤闲居草原,那日给龙一惊起,激起心中雪藏多年的爱恨情仇,心中恨极,不能制止,于这天重返教坛,欲一雪前耻。不意见得龙一人是貌非,大是惊诧。龙凤隐居江湖二十余年,拜月神教中六大护法并拜月左右二使只一见她出手便知是她,丁奉六人却没一人知道。
龙凤心胸大震,叫道:“不,你不是我师哥龙二,我师哥龙二早已死了,不在这世上,他为了夺得《血鹰剑谱》,在我心中旱已死了!想不到二十五年之后的今天,我看到的却是他的残骸,哈哈——”一指六大护法道,“你们这几个老怪物,也是当**我下山之人!”六大护法大怒,当她面一人道:“凤旋主口出此言,今日是不容你再下山了!”拜月右使刚输出股内劲给拜月左使毕,应声历喝道:“我看杀了她!”龙凤听得此言双目一张,朝拜月右使一伸手。
只见拜月右使哼一声,却人身不由已地向龙凤手掌撞去,竟是被龙凤强大的内劲所吸。六大护法齐骇了一跳退身,方没被他掌力吸引过去。拜月右使身子给她硬吸到掌前,龙凤手一伸,便将他咽喉捏在了手中,冷冷说道:“你们这几个老东西,我这二十五年来无数次想起往日之恨,恨不能将你们碎尸万断,挫骨扬灰,以泄我心中之恨!往日被你们所逼,是我内功没你们深厚,现今我已把混元掌练至第九重,还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再敢对我如此无礼,我今日就一并杀了你们,挑了你们拜月神教,把这里夷为平地!”手掌一收一伸,将拜月右使拍出两丈,卟地吐出口鲜血摔倒地上,又是受了重伤。龙凤往日恨略是稍解,仰天哈哈大笑。拜月神教千余人在此,见得她如此神威,都不敢上前。六大护法仗着六人近了她一步,但是震慑她混元掌第九重功力,不敢相逼。龙凤笑得几声,见无人敢接,也就收口。